等那人從水里鉆出,大家擦亮眼睛一看,嚇了一大跳。
此人童顏鶴發(fā),白眉垂肩,卻是國子監(jiān)的二教宗武乙。
殷立和魏仕驍雙方不由得一陣惶恐,面面相覷。
怔了片刻,一起拱手行禮:“二教宗萬安?!?p> “什么,教宗!哪個教宗?”假山后面的魯金枝驚訝的問起來。
這時,武乙卻做著溫笑之狀。他抹了抹臉上的水,大喊了幾聲痛快舒服,而后像出水芙蓉一般不顧身份的從水里站了起來,當著后輩的面把上身裸在水面上使勁的搓揉著,壓根兒就像個人情世故全然不懂的老怪物。
殷立和魏仕驍雙方幾曾見過這等陣勢,都驚掉了下巴。
國子監(jiān)的教宗受萬人敬仰,怎無端端的跑來瑤池溫泉?
來便來吧,卻不回避,有點不知恥的跟后輩共泡一池?
泡便泡吧,居然還當著后輩的面光著身子,不停搓揉。
這場面簡直世所罕見,讓殷立等人不知所措了。
武乙撈了兩下背,朝殷立和魏仕驍雙方罷了罷手:“瑤池溫泉里不分大小,這里沒什么教宗,你們都把手放下,別這么多禮了;還有,對面那個丫頭也別喊了,該干啥干啥,該說啥說啥,不要拘束,千萬不要拘束,就當我不存在。”
此話一說完,對面急促的響起嘩嘩嘩的起水聲。
緊跟著又是穿衣聲、奔跑聲、開門聲、關門聲。
不用猜也知道,齊宛柔三人腳底抹油先逃跑了。
殷立和魏仕驍雙方把身子盡量的沉在水里,干咽了幾口唾沫,一個個光著屁股跳出浴池,也想穿衣閃退??墒蔷驮诖蠹姨鏊娴囊粍x那,也不知武乙使了什么手腳,竟將殷立等人赤l(xiāng)uoluo的定在了半空中。
那趙熙指最是惶恐,求饒起來:“二教宗,饒命?!?p> 武乙沉在水里,昂著頭,臉上始終掛著溫笑:“我剛來,你們就要走,想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里呀,想走也成,你們至少留下一個人陪我泡澡,否則就都別走了?!?p> 趙熙指急于脫身,忙道:“好好好,那把殷立留給您?!?p> 殷立大怒:“趙熙指,剛是怎么說來著,你別想害我!”
趙熙指苦笑道:“這時候我哪有心思害你,在教宗面前咱是不是應該論資排輩,我們五個人可沒你考的好,你高中榜首,你若都不肯留下,那么誰還有資格留下陪教宗?!?p> 武乙點點頭:“說得也對,那就你留下吧?!?p> 說時,薅住殷立的小腿一把將其拉下浴池。
同時間,解除宋大中和趙熙指等人的束縛。
趙熙指和魏仕驍四人第一時間抱著衣服,慌慌張張跑了出去。
只有宋大中拿衣?lián)踉谒教?,不知是從,朝浴池喊話:“殷立!?p> “放心,我又不吃人,你也走吧?!蔽湟覔]揮手,從指縫間揮出一卷疾風,將宋大中吹出了墻外,剛好壓中奔步出門的趙熙指等人身上。五人衣服也沒來得及穿,就這么同時摔倒在門邊,狼狽之極。
……
浴池里,依舊是熱氣騰騰,白煙裊裊。
殷立從水里冒出,看見教宗站在他旁邊,笑吟吟的盯著他,當即嚇得緊抱雙肩往后就退,失聲道:“你想怎樣!我……我又不是女的?!彼麑@武乙印象極深,文考那天他就是這樣色瞇瞇的盯著自己,當時他便覺渾身的不自在了,此時兩人同泡一池,他還瞪著詭異的眼神,殷立哪能吃得消。
武乙見他做女子遮掩之狀,不由哈哈大笑。
他這笑竟沒了仙家之氣,反覺像個老男孩。
“你這小鬼頭,有意思,果然有點意思?!?p> 殷立聽著笑聲,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心里那個苦簡直比黃蓮還苦。他游去池子對面,稍作冷靜,苦笑道:“二教宗,您說您留我做什么?學生可沒有得罪您。”
武乙笑道:“我不留你,誰替我擦背按摩?!?p> 殷立暗舒口氣:“您留我,就為了這個?”
“哈哈哈……,你以為呢?!蔽湟业泊笮Γぷ友鄄涣粲嗔Γ硎箘?,哪看得出半點仙宗之象。他把手虛伸,隔空取物的從池邊衣服里取來一個酒葫蘆,打開葫蘆蓋抿了一口,然后朝殷立招手:“過來給我擦擦背,按按肩,你要做的好呢,我就賞你一口美酒喝?!?p> 殷立不敢違拗,扭扭捏捏的挪了過去。
要知道國子監(jiān)以仙翁為尊,教宗次之。
而仙翁壽命亙長,避世不出,然其威望抵及四海八方。
至于國子監(jiān)的兩名教宗均是仙翁的親傳弟子,平素統(tǒng)管著國子監(jiān)的大小事務,威望可以說比天子還高,他們只是遵循國子監(jiān)的規(guī)矩不理政事罷了。因此,殷立在武乙面前是不敢有半點違逆的,別說只是擦背,就是洗擦全身,他也得老老實實的干。
“別扭扭捏捏的像個女人,趕緊的?!?p> 武乙打個哈欠,轉(zhuǎn)過身去趴在池巖上。
“呵呵呵呵?!币罅⑵ばθ獠恍O度無奈的干笑兩聲,挪到武乙身后,盯著那老皺且又白白胖胖的背心狂咽了幾口口水,不情不愿的拿起浴巾擦拭起來。平時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此刻面對武乙,就如小雞落入了老鷹爪下,絲毫反抗不得。
受這罪過,表面服從,心里不知罵了多少句老王八蛋。
罵了又想,娘的,我還沒考入國子監(jiān),就讓我伺候你!
也確實,他還只是個考生,跟武乙扯不上一點關系。
何況就算他進了國子監(jiān),當教宗的也不能為老不尊光著身子讓人伺候。
盡管心里一萬個不愿意,盡管武乙在他巧妙的按摩手法中趴在池巖上睡著,他也不敢走,更不敢停手,就這么按來按去,愣是硬著頭皮按了一個時辰,武乙方才伸個懶腰,睡醒過來。武乙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聳聳肩膀:“不錯,很舒服,很舒服。”
殷立收斂惱意,努力的擠了擠笑:“舒服么,那就好,那就好?!?p> 武乙抓起酒葫蘆灌了一口:“你倒會伺候人,我該賞你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