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安安走到五樓溫一鳴家門口時,聽到了屋內的爭吵聲。
于是,她放棄了敲門的念頭,準備去往頂樓陽臺吹吹風。
“我就知道你在這里。”羅安安看著落寞的溫一鳴,笑著走過去坐在他身邊。
羅安安和溫一鳴的成長經歷很類似,他們不光是小區里被打的最多的兩個孩子,他們的父母也有共性,一見面就吵架的共性。
但是區別在于,羅安安的爸爸羅通常年不在家,袁喜梅和羅通吵架的次數一年到頭也不會超過兩位數。比起幸運的羅安安,溫一鳴的父母溫自誠和梁冰就不一樣了,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本以為溫一鳴的外婆來了,兩夫妻會消停點,結果脾氣暴躁素質低下的溫自誠生起氣來連溫一鳴的外婆一起罵。
每次溫自誠和梁冰一吵架,溫一鳴就跑到頂樓,以免溫自誠脾氣上來看到他,便會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安安。”看到羅安安,溫一鳴傷心地哭出聲來。
“你又怎么了?你爸爸又打你了?”羅安安擦干溫一鳴臉上的淚水,關心地問道。
“我媽媽好像做錯事情了。”溫一鳴哭著說道。
“梁老師?梁老師怎么了?”梁冰是個體育老師,性格很和善,羅安安想不出梁冰會做什么錯事。
“我媽媽偷了我爸爸的錢。現在我爸爸很生氣。”溫一鳴委屈地說道,手足無措地看著羅安安。
“啊?為什么?”羅安安很疑惑。
“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爸爸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生氣過。你說,他們兩會不會離婚啊?”
一時間,羅安安明白了溫一鳴家里的爭吵聲來自何因,但是同時,她又被溫一鳴的問題給問懵了。她的爸爸媽媽離婚了,她認為自己沒有資格和溫一鳴討論關于父母婚姻的事情。
“你別多想,事情不會是你想的那樣的。”羅安安掏出口袋里為數不多的巧克力遞給溫一鳴,她希望巧克力苦澀中帶有的甜膩的味道可以寬慰溫一鳴胡思亂想的心。
“可是他們兩個吵架吵得很厲害,連外婆都哭著跪下來求我爸。”溫一鳴含著巧克力,抽泣著說道。
“不會有事的。我爸爸媽媽也經常吵架,比你爸媽吵得厲害多了,我不也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嘛。”羅安安苦笑著勸慰道。
“但是我今天不敢回家。我怕爸爸看到我又要打我。”溫一鳴害怕地說道。
和袁喜梅體罰羅安安不同,溫自誠打溫一鳴從來沒有原因,什么時候不高興了什么時候就會揮起他的皮拖鞋狠揍溫一鳴。
“不怕。我在這陪你,等晚上我媽來找我,你就裝睡著了,然后我媽就會把你抱回家,那個時候你爸爸消氣了肯定不會打你的。”羅安安建議道。
于是,羅安安便帶著溫一鳴走到了涼床旁,一起躺了下來看著天空數星星。
夏日的夜晚群星密布,偶爾停電的時候,老張頭就會帶著小孩子們跑到頂樓一邊看星星一邊講故事。為了講故事方便,老張頭特意架了幾張竹制的涼床。年紀漸長,老張頭的腿腳不太利索,爬不上頂樓,這幾張涼床也就成了幾個孩子的秘密花園。講給星星的故事也從老張頭的紅色經典愛國故事變成了羅平的黑暗恐怖鬼怪奇說。
羅安安最喜歡吃著冰棍聽羅平在頂樓講鬼故事,潛移默化中她也被羅平傳染地背下了好幾個嚇人的鬼故事。于是乎,本來為了家庭繁瑣而困惑的溫一鳴就被羅安安的述說的冤魂厲鬼給嚇得哭了起來。
“你還記得我哥上次說的那個從山上摔下去的鬼故事嗎?就是那個為了躲女鬼把自己藏在床底下,結果那個女鬼是倒著摔下了山,頭先著地。”羅安安為了轉移溫一鳴悲傷的情緒,開口說道。
“我不要聽鬼故事。”溫一鳴害怕地說道。
“你不好奇嗎?這個故事我哥沒講完的。”羅安安繼續說道。
“沒講完我也不要聽。”溫一鳴捂住自己的耳朵,強烈抗拒道。
“不聽算了。我不說了。”羅安安故作失望,倔強地扭頭不看溫一鳴。
“好吧。你說吧,我聽就是了。”溫一鳴最怕羅安安不理他,于是放下雙手洗耳恭聽。
“嘻嘻。那個女鬼不是倒著用頭走路嗎?然后一眼就發現了躲在床底下的男人。那個男人嚇得半死,和女鬼對視了一分鐘,扭頭看了一眼地板,就飛快地從床底下爬了出來,在家里一直跑,一直跑。然后女鬼就跟著他,‘咚、咚、咚'地跳。接著那個男人越跑越快,女鬼追著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簡直就是一路火花帶閃電,過不了多久,你猜怎么著了?”羅安安開心地繼續說道。她還記得羅平前幾天和她說這個故事的后續時,她被逗得哈哈大笑。
“怎么著了?”溫一鳴好奇地問道。
“結果,那個男人家的地板被女鬼的頭發給拖得干干凈凈的。他把她倒下來的頭發當拖把用了,還是帶著高溫殺菌的拖把。”羅安安邊說邊笑,很是開心。
“那,那個女鬼的從山上摔下來,頭發上帶血的。這么跑,地板上不都是血了嗎?”溫一鳴天真地反問道,羅安安的笑容停滯了。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幼年時,羅平在羅安安心里就是神一樣的存在,無論多么恐怖的鬼故事,羅平總是能以幽默的后續結尾,她從不會計較羅平編造的故事的合理性。
可是,溫一鳴不會。不會察言觀色的溫一鳴同學總是耿直地說出自己的想法,這是羅安安和羅平討厭溫一鳴的第三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