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打發吳音放下零食回去睡覺，吳能這才有了和程千里獨處的時間。
程千里領著吳能下了樓，倆人一直走到了樓下的院子里。現在是冬天，院子里也沒種什么東西，地方倒是挺寬敞的。
“吳能啊，以后我們就在這里訓練了。”老爺子看著吳能的精氣神——看起來還真不錯，心里暗暗稱是。
“師父，您確定要在這里？”吳能看了眼四周。他本來以為程千里會找個更隱秘的地方，這里也未免太開放了點了吧？
似乎明白吳能在想什么，程千里樂呵呵地說道：
“你不必擔心，我這路拳法，不是那么好學的。如果真有人能偷看著學會一招半式，那也是他和金剛拳有緣。”
“哦，師父，那我們先從什么地方學起啊？”
“這個嘛。為師要先問你幾個問題。”程千里話鋒一轉。“你覺得這世界上最強的武藝，是什么樣的？”
“師父，我也沒學過什么武藝，我就隨便說說吧……”吳能這話倒不是謙虛，他別說學了，連知道的都不多。“我覺得，世界上最強的武藝，應該是攻守兼備吧，可進可退，可長可短。”
“嗯，說得有點意思。”程千里也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倒冒出這么一句話來。
不過吳能多聰明一人啊，他一看這反應，就知道自己肯定還是沒說到程千里心坎上。
“請師父指教？”吳能趕緊問道。
“談不上什么指教。”程千里揮了揮手。“其實武藝這一道，人人都覺得是有攻有守才叫好功夫，不過人力有時盡，這一輩子這么短，哪里夠人把攻守兩道都學到頭的呢？所以我們這一派的先輩們，勵精圖治，窮盡一生，創下這路拳法，就是想走一條新路。”
程千里從兜里掏出一把匕首來，在吳能不解的眼神中遞給吳能。
“靠說的還是很難說清楚。來，你試試用這把匕首刺為師。”
吳能拉出匕首，這匕首的刃在月光照耀下閃著精光，一看就不是凡品。
“師父，這可是帶刃的，你確定？”
“沒有兩下子敢做你師父？盡管用你全身的力氣來吧。”
吳能點了點頭，拔出匕首，他也不會使用這種兵器，只是擺出了一個進攻的架勢，然后向著程千里刺了過去——只不過這一次他沒敢真用全力，就用了三分力道。
匕首向著程千里手臂刺去，卻見程千里不慌不忙，舉起一只左手，食指和中指一張一合，將匕首的刃部架在指間，接著手腕一轉，將那把匕首奪了過去。
吳能手上根本沒感覺到什么力氣，就看著那柄匕首從自己手中被輕松拿走，好像倆人在配合著進行一場表演一樣。
“不夠用力啊，再來一次。”程千里把匕首丟了回去，吳能趕緊用手接住。
他再次拉開架勢，這一詞用了五成力氣。
結果還是一樣，程千里輕輕松松一只手就將匕首奪了過去。
“再來。用全力。”
吳能一咬牙，看來這位老爺子確實不是在自吹自擂，這下他也可以放心用全力了。
再次擺好姿勢，吳能雙手握住匕首，狠狠向著程千里扎了過去！
程千里依舊不慌不忙，站在原地，眼看著那柄匕首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上面還壓著吳能全身的力量。
半米，三十厘米，二十厘米……
眼看著匕首將要刺中，程千里忽然舉起雙手，雙掌一合，然后輕輕一抽，就將匕首又奪了過去。
“看明白了？”他問道。
“看，看明白了……”吳能目瞪口呆。他已經是用上了自己全身的力量，按理來說，他這將近E級的超能力者，力道怕不是有幾千斤，但程千里居然連腳都沒動，就輕而易舉地化解了他的攻擊？
“呵，你小子啊，力氣是夠了，不過技巧上差得還遠。想當年陸志謙在西湖岸邊大戰三百回合，他老小子手里那把御風劍比這匕首不知強了多少倍，老夫我還不是輕而易舉地就將他的兵刃奪了下來？”
“不是，師父，你都奪下兵刃了，怎么還打了三百回合啊……”
“……”
“程千里對您的仇恨值+280”
“我說到哪里了？哦，說到技巧。”程千里故作鎮靜，不過吳能知道他剛才是真的被吳能的吐槽給弄愣了。“我們這套金剛拳，說是拳法，其實也不準確。要我來說，這套武藝，其實是用你的全身來作戰，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防守。”
“師父，那如何進攻啊？”吳能當時就驚了。全程防守，這不等于是呆坐等死么？
“呵，徒弟，我問你，為何要進攻？”
“不進攻，怎么贏啊！”吳能立馬叫了出來。
“對方也是這么想的。”程千里樂呵呵地說。“不過，這么想終究還是太膚淺。”
“人人都想贏，可人活著不是為了嬴，只不過是不想輸。你學了我這套金剛拳，能以金剛不壞之身面對千災百劫，自身已經處于不敗之地，還需要嬴么？”
“……師父，我終于明白為啥您這路拳法這么難學了。”吳能默默吐了個槽。“想把這套拳法學會，怕是要花上很多年吧？”
“這個嘛。徒弟，所謂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所說的不敗之地，也只不過是暫時沒能見到更高的高山罷了。”程千里慨然長嘆。“不過，這也沒什么。人力總有窮盡之時，等你學得多了就能明白，真正重要的，其實不是勝敗。只要做到無愧于心，就算你人是敗了，但你的心不敗，也就可以了。”
吳能默然無語，反復咀嚼著程千里這幾句話。
坦白說，聽程千里講授拳法精要在于“防守”，他是真的有點覺得不靠譜。不過再聽程千里說起“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說起“不論勝敗”，他又隱約覺得自己找對了師父。
他所需要的，不就是這么一位能在人生道路上指導他，告訴他對錯是非的長者么？
吳能再次對著程千里深鞠一躬。
“師父，徒兒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