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爺說是要“想想”，但最后還是沒能放手——看到一個好苗子不容易，門派多少代人傳承下來的拳法，不能丟在他的手上。
“咳，小吳啊，你不是想讓我給吳音輔導個功課么，這事兒其實也好辦。”程大爺捋了捋胡須。“這事兒我就答應你了。不過，相對的，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兒。”
“大爺您請說。”吳能看程大爺面色嚴肅，不由得也是一繃。
“我這‘金剛拳’傳承已有十代，每一代都是獨苗，等拜了師，你就是金剛拳的第十一代傳人。”程大爺慨然說道。“咱們師門留下三句話，你一定要守住了。”
“大爺您說，我一定洗耳恭聽。”
“其一，不可沉迷聲色；其二，不可欺凌弱小；其三，誓守一方天地。你如果能做到這三點，我就收了你做徒弟；如果不能，你盡早離開，我也不會怪罪你什么。”
吳能琢磨了一下，這前兩句話他還能懂，可這最后一句，什么叫“一方天地”？他確實是不太明白。
“大爺，您這最后一句話，我不太明白。究竟什么是‘一方天地’啊？”
“問得好！所謂‘天地’，造化雨露者，天；生養萬物者，地。這一方天地，就是你的來處和去處，你來自何處，你去往何處，何處就是你的一方天地！我金剛拳一派傳承十代，代代都立志守護好自己的一方天地，唯有這般志向，才配得上我這拳法！”
“可我想要守護的這方天地，并不大。”吳能眨了眨眼睛。“可能只是一家一戶，這樣也可以么？”
“有何不可？”程大爺反問道。“今日你愿意守護一家一戶，那這一家一戶就是你的天地；來日你愿意守護千家萬戶，那這千家萬戶就都是你的天地。”
“好，那我答應您。”吳能點頭道。
他離開沙發，走到程大爺對面，剛要跪下，卻被程大爺扶住。
“如今是新時代了，咱們不興老一套，你鞠個躬，就當是給我行禮了。”
吳能深吸一口氣，身體站得筆直，接著深鞠一躬。
“徒兒見過師父。”
“好！”程大爺捋了捋胡子。“你既然已經入我門下，我的真名也可以告訴你了。老夫我姓程，名千里。”
程千里？
吳能在心里咀嚼著這名字。這名字雖然不算很霸氣，但卻別有一番氣勢，念起來讓人不知不覺就心生敬意，確實是個好名字。
“師父，今天時候不早了，我還要去打工，您還有什么要囑咐我的么？”吳能問道。
“哦，別的倒是沒什么。”程千里說道。“不過你拜入我門下的事情，除了吳音之外，就不必對其他人提及了。我們門派當年也曾在江湖中牽扯到不少恩怨，我怕連累到你。”
……師父，拜師之前你好像啥都沒說啊！敢情咱們這門派當年還在江湖上有過仇家？
吳能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這位師父，其實一點都不單純……
“哦，還有，你回頭帶吳音來見見我。”程千里又說道。
“師父，咱倆剛才說什么來著？”吳能突然問道。
“師門戒律？”老頭愣了一下。
“不是，再往前。”
“給吳音輔導功課？”
“沒錯。要不我還是再想想吧……”
幾句話搞得程千里哭笑不得，這徒弟怎么還學自己說話呢？他又一琢磨，敢情是吳能聽說自己門派當年在江湖里有過些恩怨，怕是不放心吳音到自己這兒來了——這倒是也情有可原。
“咳，徒弟啊，你不用擔心。”程千里趕忙說道。“雖然我年輕時候是有些仇家，不過后來大家打成共識，握手言和了。再說我老頭子在這兒隱居這么久了，沒人會找上門來的。”
“師父，糾正個錯字，是‘達成共識’。”
“沒錯啊，我們確實是‘打成共識’的。”
“……師父，你越說我怎么越不放心啊……”
雖然有點不太放心，不過吳能思慮再三，還是決定相信程千里。畢竟，老爺子家里擺著這么多兵器還能完完整整的活到現在，想必身手一定不一般，保護個吳音大概是真的沒啥難度。
吳能和程千里道了個別，約好了回頭帶著吳音去見他，就趕緊跑回家了。回家檢查完吳音的作業，跟吳音說清楚了自己要跟對門程大爺學習的事兒，順便告訴吳音以后由程大爺負責輔導她的功課。
“這么說，以后你就不用檢查我數學作業啦？”吳音趕緊問道。這可是她盼望已久的事兒了！
“哦，這個嘛……“吳能心里一琢磨，感覺這筆仇恨值還是不該放棄的，當下就改了主意。“你倒是提醒我了，以后你的數學作業還是我看，其他作業是程大爺負責。”
“……呵呵。”
“吳音對您的仇恨值+400！”
吳音心里的情緒真是很復雜，她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自己提醒吳能這事兒干什么……
吳能倒是也沒時間思考吳音給自己的仇恨值是從何而來了，他現在正忙著要去打工，再不出發可就遲到了啊！
交待吳音睡前把數學作業放在茶幾上，吳能趕忙沖出了門。
晚上正是面館生意火爆的時候，附近的人忙完了工作和家務事兒，都愛跑到這兒來叫上幾個菜喝上幾杯，生意得一直做到大半夜。當然了，吳能因為第二天還要上課，所以不用等到那么晚，差不多人流開始散去的時候他也就可以回家了。
今天算是冬天里難得的好天氣，外面也不下雪，所以來吃飯的人也特別的多。吳能剛穿好大褂，卻正看到一個熟人出現在了面館里——居然是顧意？
顧意也看到吳能了，不過他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沒說什么別的。他對面坐了幾個人高馬大的人，坐姿很是規范，看起來應該是軍人或者警察。
吳能尋思了一下，這顧意的來歷他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一直感覺像是軍人出身，這下倒是坐實了這個猜測——對面坐的八成就是他以前的戰友了吧！
這么看來，這黑衣人組織大概也是草創未久，在征收成員時必定從軍旅中招收了相當多的人手。只是不知道這個組織到底叫什么名字，又具體是干什么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