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一開始我還以為這四處散落的槍模一定是死者死前情緒爆發留下的痕跡，但現在聯系到辦公桌上反差的整潔以及陽臺落地窗的大開狀態，用普通的自殺的確是有些說不過去。”聽完我的陳述后，唐警官很快便點頭認可了我的觀點。他的表情逐漸從嚴肅轉變為喜悅，不禁拍拍我的肩膀笑道，“不愧是升哥的得力助手，思維就是嚴密?！?p>　　“哼！”一旁冷默的林警官發出了沉悶的不屑。

　　“那，照小軒的意思，這個杜樊是他殺的咯？”唐警官繼續問道。

　　“不不不，也不能這么斷定。畢竟根據我們聽見槍響的時間以及現場血液的新鮮程度，杜老爺是我們開門前不久才死的。如果說兇手真的存在，那么他在開槍后第一反應是盡快離開才對，這樣就和現在房間的布置矛盾了。”

　　“矛盾？”

　　“他的意思是現場的血跡很自然地黏著在地板上散亂的槍模上，沒有任何被移動的痕跡。而依死者的傷口，兇手是站在對面的辦公桌附近開槍的。那他若是想在行兇后不破壞現場地離開，這樣的布置反倒會放慢他速度，徒增被抓現行的風險?！绷志俳忉尩?。

　　“沒錯，所以我的意思，杜老爺有可能是出于儀式感或者故弄玄虛自殺的，就和之前江程公司老總偽裝成他殺的自殺一樣。”

　　“后面的詞我能理解，但是這儀式感……”

　　“哦唐警官你不知道，杜老爺今天邀請這么多來客的原因是要找到自己戰爭年代救過的孩子，并為他使其成為政治工具的過失贖罪。到處都是的槍模和正對晾衣桿上軍衣的安排或許就是代指多年前事件的一種方式?！?p>　　“這樣啊，”唐警官點頭到，但是臉上的疑惑卻并未完全消失，“可是如果要表達自己的歉意，寫遺書不是會更直觀嗎？”

　　“呃……這也有道理……”唐警官的提問令我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但很快我就想起了張升叔的話，“哦對了，事實上當年的那個孩子對杜老爺的怨恨已經到寄恐嚇信的地步了，所以今天他們相遇的時候很有可能交談得比較激烈，以致于杜老爺更深刻認識到了自己年輕時的錯誤，最終選擇以死贖罪連寫遺書的時間都沒有。”

　　“哦，原來今天張升那家伙會出現在這里是這個原因。哼，難怪還對我遮遮掩掩的。”聽完我的解釋，原本滿臉嚴肅的林警官突然呵呵輕笑了起來，“可是啊，我認為你的假設太過一廂情愿了。像杜樊這種社會地位顯赫的人，是不會主動放棄當下的所有去為曾經的過失償命的，花錢消事才是他們的通常手段?！?p>　　“或……或許吧……”我支支吾吾到，心里卻在感嘆林警官不知是成年人的社會經歷還是多年刑警生涯累計的經驗，竟能一下子猜到杜老爺向張升叔訴說的處事方式。

　　“所……所以，這杜老爺的死果然還是他殺的可能性更高一些。可……如果是他殺，兇手為何要大費周章把現場布置成這樣就是一個耐人尋味的疑點了。而且，根據我槍聲響起過后的記憶，所有的來客當時都在屋外的山坡，服務人員也大多在處理晚宴的用具互相都有不在場證明，除了負責看門的秦女仆，實在想不到其他有可能犯罪的人。但是秦女仆在我們沖進屋子的時候就已經氣定神閑地站在大門后了，也不像是一個剛犯完罪的人的狀態……”

　　“先別著急下定論，”林警官打斷我道，“看樣子現場的鑒識工作還要些時間，我們先去樓下聽聽所有人審訊出的時間線，說不定有什么隱瞞事件不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