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起伏著聲響的白色教學(xué)樓的托襯下,夾心在兩側(cè)桂花樹營造出的沁人香氣中的東側(cè)小徑,顯得格外靜謐。
兩個看上去有些小心的男人并排在小徑中央,用刻意制造出的“隨意自然”朝著高三男生宿舍樓走去。
還記得兩千三百四十三嗎,那是這兩個人第一次留意他們撿到的手機時觀察到屏幕上的步數(shù)。
估摸著刨開拾到后來回走動所添新的額外數(shù)目,他們認(rèn)定手機原主今天攜著手機大概范圍在兩千一百步左右。
對于高三黨而言,五點四十到六點十分之間的三十分鐘通常是他們一天之中過得最急促的。
哪怕就著寢室開門的節(jié)點出發(fā),去食堂簡單吃個早飯,再忙趕回教學(xué)樓,沒個二十分鐘根本沒把握完成。
如果排隊的時候再耽擱些時間,勉勉強強踏著自習(xí)鈴進入教室也已經(jīng)是萬幸之事了,根本不可能會有額外的想法去操場揮灑一下汗水。并且如果他真的是經(jīng)過教學(xué)樓的話,大可以把書包和手機安在自己的課桌,沒可能掉落在操場的草坪上。
因此,路上的二人推測手機原主今早的路線是從這條教學(xué)樓和站臺之間的小徑直接過來,是有充足理由的。
在我們聊天的間隙,原本漫步在小徑上的那兩個人已經(jīng)停了下來,站在了高三宿舍樓門口的楊樹林前。
其中那個個子稍微高出一點的,叫楊軒的高一新生,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握著手表,正在讀取上面的示數(shù)。
應(yīng)該是太陽光線太過充足的原因,即便他輕腳挪進樹蔭,把亮度拉滿,也是調(diào)整了好久的角度才清晰地看清楚那幾個白色數(shù)字。
“十分二十二,一千零三十步,”端著雙手的他琢磨著開口說道,“和實際步數(shù)好像有比較大的差距。”
“是的,我剛才人工數(shù)出來的步數(shù)是九百四十三。也就是說差了大概有百分之十,實際上每走十步手機定位就會額外給你‘贈送’一步。”另一個叫石立的男生說道。
“那么手機主人今天早晨的實際運動范圍應(yīng)該在一千九百步左右了。然后成年人正常步行速度大概是一米每秒,一步的距離大致在六十五厘米,這么換算下來的話,十分二十二是……”
“六百二十二米,九百五十六步,和我數(shù)的差不多。”
“那…那一千九百步是……”
“一千二百三十五米。”石立迅速地給出了答案,起手就搶斷了楊軒的慢吞心算的念頭。
“行……行吧,”楊軒蠻不樂意地瞥了個斜眼,不過認(rèn)為這很平常的石立并沒有注意到,“結(jié)合從站臺到一千米起點處的三分鐘路程,現(xiàn)在就可以列一個尺度方程了。”
“什么方程?”
“就是這個。”拿出廢報紙,墊上自己的右手,楊軒刷刷刷地寫上了一串字符——‘1235=400N+622+180+C’,“1235是總共走的路程,622是宿舍樓到站臺的距離,180則是站臺到丟手機的地方的米數(shù)……”
“哦,那么400就是操場一周的長,然后N就是實際跑的圈數(shù)咯。”
“沒錯,因為我們一直都不清楚失主具體在跑道上的行動,有沒有帶著手機跑,跑了幾圈之類的,所以很有必要這樣的假設(shè)。”
“那這個C……”
“C?顯然它是剩下來的米數(shù)啊,反映到實際中來就是失主在宿舍樓里的位移路線。類比一下我們的宿舍樓,不難推斷這里的寢室分配也是按照班級的牌號從下往上依次羅列,把男生較少的文科班安排在低部。簡單來說就是:1樓1、2、3、4,二樓4、5、6、7,三樓8、9、10,四樓10、11、12,五樓12、13、14。”楊軒繼續(xù)宣泄著自己的想法,“一層樓有兩段樓梯,每段12級,每級20厘米。根據(jù)這些信息,還不能推測出失主所呆的寢室樓層嗎?”
“好像……有些道理的樣子,讓我順著你的思路理一下試試。首先,得算出C的數(shù)值。很明顯,因為N為0的時候C過大,而N為2的時候C就變成負(fù)值,所以它的大小只有可能為1。”
“對,也就得出手機原主當(dāng)時是攜著手機跑步的結(jié)論。并且因為跑動的時候掉落的話,重量和聲響很容易就會引起他的注意,所以丟失的準(zhǔn)確時間很有可能在他跑完后的休息過程。”楊軒見縫補充了一句。
“別,先別打岔,讓我把話說完,”石立在楊軒面前晃了晃手,示意他先止住放聲的欲望,“N的值為1,那么C的大小算出來就是55,而哪怕是五樓高度所需要的距離也只有19.2,所以毫無疑問的,手機原主的寢室只有可能在五樓。也就是說,如果事實真就遵循你的推理的話,那么現(xiàn)在的他應(yīng)該正上課在高三教學(xué)樓的一樓三個班中。”
“再結(jié)合中午縮小的嫌疑圈以及偷拍到的照片,”楊軒從石立口袋里掏出立拍得,點按了幾下,調(diào)出一個正從高三十三班往外跑的胖態(tài)男生,“我們一直在找的那個人差不多就這樣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