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兩人一馬踏著晨光往暮云山出發了。朝露騎著馬在前面走,景安在后面不緊不慢地跟著。可這馬野的很,走了幾步撒丫子就亂跑,朝露拽都拽不住,還得靠景安半拉半嚇才能把它拽回來。朝露也是佩服景安,這匹馬每隔半個時辰就發作,他居然忍住沒一刀把他砍了,反而耐下心來,硬生生地花了一個多月,才把那匹馬拽回了暮云山。
回到暮云山的時候,還是寒冬時節。可暮云山似乎不受季節影響,霧氣彌漫,如同瑤池仙境,山野里開滿了茶花,挺拔的樹木上綴滿了碧綠的葉子,風吹開迷霧一角,露出了樹木如同青翠欲滴翡翠。
朝露深吸了一口氣,覺得心曠神怡,看來偶爾出來走走也是挺好的。
因聞曦筠閉關,只見嫡系弟子,所以朝露暫時也不用和這個古板的老頭子見面。
景安將她安置在了錦瑟臺,錦瑟臺共有七八處院落,住的都是聞曦筠的嫡親弟子。院子里種著兩百多顆梨樹,四季常開,如落雪綴滿枝頭。
“錦瑟,果然是好地方。”朝露坐在紅木椅,看梨花如落雪,紛紛揚揚,灑滿肩頭。
到了黃昏時分,景安回來了。
“我和師傅講了海寧鎮的事情,師傅說這件事非同凡響,所以要同其他四宗商量商量。可我總覺得不妥。”
朝露摘了幾個青梨,咬了一口說道:“這有什么不妥的,圣器之事關系重大,單獨一宗抗不下來,必須齊心協力才行。再說了,你師傅過了這么多年,早就是老妖精了,他自然是想到了你沒想到的地方。”
景安道:“可是,天下有勢力爭奪圣器的人實力必不亞于暮云山,很可能就是五宗之一,這樣豈不是會打草驚蛇。”
朝露搖搖頭道:“長寧兄,其實你也知道這是哪個勢力吧。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怕什么打草驚蛇。再說了,長寧兄,單獨一個暮云山,能與這勢力為敵嗎?”
景安皺眉,然后搖搖頭。
“那就是了,所謂聯合其他四宗調查,不過是通知其他三宗這件事情了。這些年,五宗明爭暗斗,多少有些恩怨。要是不通知其他三宗,就是你們暮云山單獨對上他們。”
景安點點頭道:“言之有理。”
朝露突然想到了正事,問道:“長寧兄,你說要向你師傅舉薦我,怎么樣了?你師傅怎么說?”
景安道:“師傅答應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六師弟了。”
“太好了。”朝露眼睛一轉,問道,“長寧兄,你和我說說我那四個師兄唄,聽人說他們都是世家子弟,風流倜儻,才華橫溢,是真的嗎?”
景安從袖中拿出了幾副畫卷,說道:“我給你把他們的畫像都拿來了,你好好認識認識他們。”
“太好了。”朝露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第一副畫像。
畫上畫著的是一名正在寫字的少年,這名少年五官端正,英氣逼人,眉宇之間一股正氣,看上去十分成熟穩重。畫像旁寫著少年的名字,莊忠,字永孝。
朝露覺得心情大好,更加覺得來暮云山是正確的決定,這樣俊美的男子,要是能住同一屋檐下,那真是死也知足了。
景安說道:“這是永孝兄,他是秋瞑大世家莊家的嫡子。永孝兄為人剛正不阿,成熟穩重,師傅不在的時候,大都是他管教我們。”
朝露又打開了第二幅畫,畫上畫著一個正在打青梨的少年,少年有一對小虎牙,眉宇之間盡是狂傲。畫卷旁也寫著名字,華珍字金元。
“這是金元,他是殘月大世家華家的幼子,因家大業大,家里的哥哥姐姐又溺愛,他性格有些張狂。師傅常勸他低調些,可他不聽,到哪兒都橫著走。”
朝露又打開了第三幅畫,畫中的少年栩栩如生,朝露心里忍不住說了一聲:“極品,真是極品。”
畫中的少年,可謂舉世無雙,朝露行走天下數十年,從未見過這樣英俊的少年,少年穿著潔白的斗篷,似乎與天地融為一體。身姿挺拔,膚若高山之雪,臉如和田之玉,黑發墨瞳,更甚潘安宋玉。
“慕容哲。”
景安點頭道:“這是流霜兄,流霜兄可是長陌皇的嫡長子,出身高貴不說,人也是十分英俊。那年他來暮云山求學,街上的姑娘媳婦都跑來看,道路堵的水泄不通,香果鮮花都把馬車堆滿了。”
最后一幅畫,朝露只打開了一半。然后迅速合上了。
景安有些疑惑道:“沐之,你不打開看看嗎?這是水吟,是永夜城君王的兒子。”
朝露握緊了畫卷,喃喃道:“我看到了,很美。不……很英俊。”
夜新來暮云山的第一年,穿了一件繡著冰鳳的素色襦裙,大家都以為他是女孩子。當時他來到山上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暮云山在他比起來似乎都遜色了。當時華珍和慕容哲正在爭論誰才是世間第一美人,華珍認定是柳絮,而慕容哲則認為是他姐姐慕容和。兩人爭論了許久,直到夜新出現,兩人當下有了結論,一致選定了夜新。夜新來暮云山的第一年,掰彎了所有的男孩,有個時候男子美起來就沒女子什么事了。聞曦筠見狀,便命令夜新第二年一定要穿男裝,于是第二年,夜新又成功的掰直了所有的女生。
夜新可謂是一個真正的妖孽,他的住所堆滿了情書,有男生的,有女生的。整個暮云山沒有哪個人不曾對他動心,甚至包括最穩重的莊忠和景安,都曾經稀里糊涂給他送過信,雖然事后他們都狠狠地抽了自己兩巴掌,但哪怕再清醒的人,看到他的笑容都會被他迷的七葷八素。絕世妖姬,大抵就是如此了。
“我們經常開玩笑說,幸好水吟是男子,要是女子,只怕待在暮云山也不安全。”
朝露冷笑一聲,說道:“你錯了,事實上,不管他是男是女,不管他待在哪兒,他都很安全,因為他姓夜。”
朝露覺得心口一陣絞痛,腦海中破碎的記憶如同千萬把利刃,扎在了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沐之,你怎么了?”景安見朝露臉色不好,忙扶住她,“怎么臉色這么蒼白?是病了嗎?”
朝露搖搖頭,輕笑道:“沒事,可能是水土不服吧。”
“那我扶你進去歇歇吧。”
“嗯。”
朝露拿起了那三幅畫卷,走了幾步,想了想,又回過頭來,把夜新的那副畫像也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