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今日心情很好,日光不濃不烈。
“明峽鎮這個集市是個雜市,十里八村、有些硯城城里的人都喜歡過來逛一逛。”
顧諳點頭,邊聽著邊向前走。
“這個集市集期是每月三、六、九日,東、南、西、北四角各為糧食柴草市、蔬菜禽蛋市、棉花布匹市、騾馬豬羊市。”
“你倒是很了解啊!”
南宮軼笑道:“這兩日找客棧掌柜打聽的。怕集市太大,無目的地亂逛,沒個準頭。”
“你方才說的這些,哪個是你的準頭?”
“有東南西北,自也有中市,中市里有賣稀罕物的,既有自己當場出售的,也有委托牙商代賣的,咱們今日且逛一逛這中市。”
“你是聽說了什么吧?”
說話間,兩人已走進趕集的人流群中,南宮軼貼近顧諳右側護著她,道:“倒沒有什么特別關注的,那客棧掌柜說有間牙行代賣了一幅****圖,便想去看一看。”
顧諳停步,問“****圖,難不成是流聲剎丟失的那一幅****圖?”
“諳諳知道?”
“佛教贊嘆蓮花有香、凈、柔軟、可愛四德,將其視為吉祥物,亦視為美的象征。佛教中許多佛像,法器之上均有蓮花圖案,這都說明蓮花與佛教有著不解之緣。”
“是!聽聞這幅****圖有其獨特之處,男子拜時觀音是坐于蓮座之中,女子拜時觀音是立于蓮座之上。且聽聞,男子拜此圖可保富貴榮華,女子拜可保子孫滿堂。”
顧諳笑道:“這都是誰傳出的?相傳,佛祖一出世時,即站于蓮花之上;成佛后,起座向北,繞樹而行,一步一蓮。當年流聲剎方丈讀至此時,福靈心至,畫了一幅****圖,以示對佛法的敬仰之情。怎么傳了幾代,竟成了這個傳說?”
“諳諳不知嗎?這可是七空大師說的。”
“就因為七空大師說這番話,所以****圖才會丟失。”顧諳笑道。
南宮軼笑道:“因由無關,今日請諳諳看一看那圖。”
顧諳對此明顯不感興趣,道:“不過一圖有什么好看的?”
“七空大師說此圖會保佑諳諳。”
顧諳更笑:“會保佑我老和尚能不親自告訴我?會保佑我什么?早生貴子?南宮軼,一定是老和尚逗你玩的,你也信?”
南宮軼看著顧諳不在意亦不不相信的表情道:“我信!”
“信來做甚?”
“信它能保護諳諳。”
顧諳一擺手,繼續向前走,由東入市,一路糧食柴草過去,便是中市。顧諳并不急著逛市,而是想起頭聘一事,回頭問道:“頭聘的事你解決了嗎?”
南宮軼但笑不語。
“你若沒有能力,我自己來解決。”顧諳似是怕南宮軼誤會自己話中意思,又解釋道,“雖說只有一千五百擔糧食,也不能便宜了唐不慍。”
“嗯,我會按照諳諳的意思好好執行的。”
顧諳不信道:“你有辦法?劫了?燒了?用水澆了?”
“這就是諳諳的解決辦法?”
顧諳被眼前一處叫賣水魚的攤子吸引住了,跟著一群孩童擠過去,不再理會南宮軼。南宮軼只得緊緊跟去。
那叫賣水魚的攤子上,零散地擺了幾只小木桶,里面各裝了幾條活蹦亂跳的魚兒,引得孩童擠在一處,歡喜地指點著。顧諳跟在這些孩童身后,偶爾也插幾句言,卻無人應她。南宮軼不喜這種孩童游戲,在顧諳身后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離開。顧諳卻又往前靠了靠,試圖用手去攪木桶里的小魚,仰頭問魚販子:“這是什么魚?”
“金鯽魚。”魚販子答道,“可以養大的。”
顧諳直了身子,道:“我不喜歡養大魚。”
魚販子似是看出顧諳非一般平民,急于招攬生意,解釋道:“你如果不想養大它們,可以養在瓷碗里,灑些水草,也很好看的。”
顧諳被說的動了心,回頭對南宮軼道:“我喜歡這金鯽魚。”
南宮軼雖不耐這些小玩藝,但還是付了錢,拎著金鯽魚離了魚攤。
顧諳心情很好,時不時地回身半蹲在小木桶前用手指逗弄金鯽魚。
“鯽魚湯很好喝!”南宮軼看著顧諳像個孩子似的快樂表情逗她道。
果然,顧諳露出小狼一樣的表情,露出小白牙,道:“你如果敢動它們一根毫毛,我把你燉了。”
南宮軼大笑,問道:“諳諳,你能指給我看,哪兒是它們的毫毛嗎?”
顧諳語結,竟自一笑,道:“好好拎著,我要選一只最漂亮的裝在琉璃瓶里養著。我有一只半透明的琉璃瓶,叫美人淚,色澤光潤,精靈絕美,那瓶兒是中空的,我一直不知放什么物件好,今日覺得養魚最好。”
“諳諳要拿琉璃玉瓶養魚?”南宮軼被顧諳的奢侈驚到。
顧諳倒不在意:“如果不養魚,我不知道那瓶子還有何用,南宮軼,我把魚兒養在瓶子送你做配飾好不好?”
“有色同寒冰,無物隔纖玉。象筵看不見,堪將對玉人。”南宮軼道,“世間琉璃者少,半透明的更早,做成中空的瓶子,少之又少。”
“是珍貴,但還是沒有三千石糧食貴。”顧諳站在路中,掰著手指俏皮道,“你給唐不敏的頭聘三千石,說是付給京北七門一千五百兩銀現金,終究付沒付你心里清楚。我就按一千五百兩白銀計算,我北芷一品文官一年俸祿不過一百八十兩銀,九品官一年俸祿僅三十兩,你這一付,付了我北芷多少官員一年的口糧?”
南宮軼無奈道:“諳諳,你又與我計較頭聘的事。”
“我喜歡!”顧諳仰起頭,看向南宮軼,一臉的不馴。
南宮軼好脾氣道:“好,好,你說計較便計較,現在出了氣,準備出哪兒玩?”
顧諳得了便宜,心情大好,展眼指向立著高幡處道:“那兒有摔跤的,去瞧瞧。”顧諳話音剛落,從斜處突地飛來一支鏢,貼著她的鬢角刺入路邊停靠的一輛糧車上的麻包里,粟米灑落一地。顧諳回頭,便見一柄凜冽寒刀以迅雷之勢向她襲來。顧諳微側頭,腳尖輕叩,又急速上挑,正中刺客腿彎處,刺客微一滯步,顧諳一支冰針出手,正中刺客左耳后,刺客立時仆地。顧諳還沒來得及與南宮軼言語,不知從何處又冒出五個刺客團團將顧諳圍住,陌生的面孔,奇異的裝扮,手中均執著兵器。人群立時狂亂起來,四處逃竄。
顧諳指著其中一人對南宮軼道:“他這一身,是南杞峻巖門的打扮,他衣服前襟上繡的八仙花,是峻巖門的標志。不過他們定是假冒的,或者是叛門者,他們的掌門屈韋可是簡兮公子義兄。”
刺客聞言,手下的兵器更是見狠,大有斬草除根之勢。
南宮軼剛要放下小木桶,顧諳道:“幾個小蟊賊而已,還用不著你,看好我的魚。”
南宮軼聽話地退到路旁,看著顧諳身影翻舞,翩躚如精靈,又如仙子,飄飄乎在云間,織就滿天云彩。
果如顧諳所言,少女絕美身姿下,刺客慘敗。顧諳手下留情,只道一句“回去等屈韋懲罰吧”便將刺客放走。
南宮軼倒是很在意問道:“我怎么不知南杞還有峻巖門這一派?”
“他們處于山野之中,其族不逐名利,武功套路與咱們也多有不同。我與簡兮曾跋山涉水找尋一種制口脂的花,在他們的莊子里住了數月,有了交情。”
“你為了一種花兒與簡兮公子流連在外數月?”南宮軼關注的重點明顯與顧諳不同。
顧諳肯定地點點頭,道:“我得問問屈韋刺客是怎么回事。”
“諳諳與簡兮公子關系匪淺?”
顧諳眉眼俱笑,道:“你不知簡兮公子非我不娶嗎?”
南宮軼不甘失弱道:“他知諳諳非我不嫁嗎?”
顧諳純心逗南宮軼道:“這次去北芷,你可以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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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行云
下雨了,才有點春雨如絲的感覺,樓下有人準備去燒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