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在熱鬧的大街上逛了好一會,才看到一個讓他囊中不羞澀的小面攤,已近日中,竟然還有包子賣,騰騰地冒著熱氣,良心老板啊!陸離感概。
“老板,來碗陽春面和兩個肉包子。”
“大叔,來碗牛肉面和兩個肉包子!餓死我了,終于找到點能吃的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陸離詫異地看向聲音來處。
一個穿著紅袍的嬌俏少女,舔著嘴唇,大大的眼睛正緊緊盯著老板攤上的大白包子,一副迫不及待的饑餓樣。
今天盡是遇到穿著異族服裝的女子,城里果然是文化交流的好地方,平日里難見到各色人物在這里都能碰個著,陸離今天凈是感概。
“哎喲,兩位小妹小哥真對不住,肉包子只剩兩個了,饅頭倒是還剩許多,要不給個人換一下?”老板臉色紅潤,嗓音厚實,一臉歉笑。
“啊,可我最喜歡大叔你這的肉包子,雖然還沒嘗過。”姜繹心嗓音軟糯,嘴角微微向下攏拉,一副可憐樣。“要不,大哥哥,你把肉包子讓給我,我付你雙倍錢數!”姜繹心轉頭看向陸離。
看到陸離的一瞬間,她楚楚可憐的神色就變了,眼睛立馬變得明亮明亮的,顯得很激動的樣子,好像想生吞活剝了他一樣。
陸離見到她神色轉變得如此之快,腦子里突然冒出杜若對他說過的一句話來:你以后要小心那些臉色轉變得快的女孩子,一般這個時候,她們的心里正在打著鬼主意。
陸離趕緊說:“女者優先,姑娘你這么喜歡這肉包子我就讓給你了,雙倍價錢就不用了。老板,給我一碗陽春面和兩個饅頭就好。”他說完就往空桌子走去,不再多說。
“好咧,你這小哥真大方!”老板喜聞樂見。
聽到這話,陸離邊走邊笑。
誰知那少女緊跟著他,他剛在方木桌坐下,她也跟著坐在鄰座。
她一臉笑意開口道:“嘻嘻,大哥哥,我怎么看你都覺得親切,跟你坐一起行不?你看周圍都沒得空座位了。”
你都坐下了,我總不能趕你走吧。陸離無奈地想,就點了點頭,看著老板把面放進燒開的沸水里氽熟。
原來這姜繹心昨天跟溫琬琰分開之后,就前往客棧吃點東西,吃完回到住處,剛好被她甩掉的護衛兼侍女槿幻抓個正著。
“公主,現在還不是時候。”槿幻跪倒在姜繹心面前。
“那什么時候才是時候,你告訴我!”姜繹心突然憤怒道,眼里有淚水在打轉,“自我戴起這凝血鐲,我就一直在找,現在好不容易有點跡象了,你叫我別找,是不是要等到……”聲音戛然而止,揚起的手腕上,一只血紅玉鐲還沒來得及顯露全身就被放落下去。
原來是槿幻怕她說出些隱秘之事來,急忙封了她的穴道,走到窗前,把窗打開,四處看了,見四周寂靜,無可疑之人,才又把門窗關緊。
重又跪倒在姜繹心面前,鄭重道:“公主,屬下什么也不知道,屬下只知道做自己該做的,對不住了!”
她把一樣東西放到姜繹心鼻前,姜繹心只能不甘地睜大眼睛,隨即就意識全無。
等她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氣驗大典她想看能找人的部分已經結束了。
她跟槿幻說肚子餓了,想去吃點東西,槿幻見她再也鬧不了什么妖蛾子出來,提出要求她得跟著才答應。
姜繹心在心里笑:“看來阿幻是真不知道這凝血鐲最主要的功能作用!還以為我一定要到氣驗大典才能找到人,真是傻阿幻。”
她可是一路順著凝血鐲發出的或強或弱的光借著四處游玩的借口才找到云川城來的。
而當她在街上找到肚子餓準備吃碗面填飽肚子再找的時候,當她看向陸離的時候,袖中手腕上的凝血鐲開始大震,她就知道找了這么久的人終于找到了。
其實那一時之間她的大腦是空白的,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好,還是不要做些什么好,平時的俏皮靈活全都不見了。得虧十丈以外的槿幻沒發現她的古怪之處,只道她又開始尋人開心了。
而陸離受杜若那句話的影響,一直在提防著姜繹心有什么不良居心。
兩人各心懷鬼胎地看著老板煮面。
而這時,一把溫和的聲音響起:“老板,上兩碗陽春面。”
“好咧,請小哥你自行找位子坐。”老板很是熱絡。
姜繹心看過去正好對上溫琬琰的溫潤的雙眼,愣了一下,心里想的是:他這么一個溫潤如玉的公子哥出現在這路邊面攤真是違和極了。
“姜姑娘,又見面了。”溫琬琰語氣一如既往地溫和,謙謙如玉。他后面跟著臉色恬淡的石安歌。
“呀,是你啊!溫公子,看來我們是真有緣,過來坐過來坐,這里剛好還有兩個空位子。”姜繹心的腦子終于回轉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溫琬琰抱了抱拳,就領著石安歌走過去。他看到陸離又開口問道:“你朋友?”
“啊,對對對,這是我朋友!對了陸、大哥哥!你、你叫什么名字?”姜繹心的腦子又出走了。
“……陸離……”陸離有點無奈,怎么吃個面碰上這么多各種各樣的同齡人。
“陸離,他叫陸離!那這位姑娘怎么稱呼?”姜繹心覺得自己終于找回了話題。
溫琬琰看了一眼石安歌。
石安歌平淡開口道:“石安歌。”就不再出聲了。
“安歌姑娘好。”姜繹心甜甜地笑著說,“哦,陸離哥哥,這是溫琬琰溫公子,我昨兒個認識的。”
溫琬琰和陸離相互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其實他們上午已匆匆見過一面,但好像也沒什么必要說的,也就不再多說什么。
正好老板上面條,見到四個充滿陽光活力的少年,喜悅開口道:“四位客人真是生的豐神俊朗,秀氣非常,令我這小地方蓬蓽生輝吶!那就請各位慢用,需要什么且再吩咐。”
除了石安歌點了點,其余三人都笑了笑,以示應答。一下子氣氛就緩和下來了。
姜繹心最先拿起筷子:“大家快吃啊,涼了就不好吃了!”事實上她的心思不在面條上。
大家都是初次見面,能說的話也不多,就都認真吃起面來,一時無話,只剩下“哧溜哧溜”的吸面條聲。
暖暖的春陽照射下來,棚子前有著一大片一大片的陽光,街上人來人往,攤販叫賣聲,行人談話聲,小孩子嬉鬧聲,卻顯得陰涼處的四人更加安靜,在場四人卻不覺得別扭,好像認識多年的老朋友,無需多言。
吃完面條,付完錢,四人告別完。陸離就直往禮堂方向去了。
萍水相逢本就該無所關聯才好。
誰知,那姜繹心與那溫琬琰說完話就又緊跟上來:“陸離哥哥,你怎么不等等我。”
“姜繹心姑娘,敢問你今年多大了?”陸離停下回頭看她。
姜繹心愣了愣,才怔怔回道:“剛剛好十三歲。”
“我今年十二歲。”陸離真心覺得這姑娘不是裝傻就真的是缺根筋。
“啊?不對啊,你比我大的,大好幾個月的。是不是哪里搞錯了,不應該啊!”姜繹心自顧自語。
陸離見她如此,不理會她,繼續往前走:“你想跟就跟吧,于我沒什么好損失的。”
姜繹心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笑嘻嘻地跟了上去。
這一路上,姜繹心問了許多亂七八糟的問題,比如:陸離家住哪?家里有幾口人?父母健在否?可曾因受過什么大刺激,而缺失了部分記憶?
陸離撿些能答的上就答,不能答上的就冷漠跳過。
就這樣,兩人走到禮堂門前已經末時中了。
門前已經匯聚很多人,來湊熱鬧的居多,大多數在討論著昨天的驗氣過程,不過述說者多添了些油,加了些醋而已。
“我跟你說,昨天是真的好兇險,我周圍的人連青石橋都到不了就都倒下了,我幸好咬著牙堅持住了,即使整個身體都在顫抖著,要被那無窮無盡的殺意給吞沒……”
“你可是煉氣者啊!這些都是小意思!”
“對對對,要是我們這些普通人連一刻鐘都挺不過!還是你們修氣者有實力,不過十二歲就可抵抗如此兇險境況。”
“那必須的!”
……
姜繹心看到禮堂,聽著周圍人的談論,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是啊,氣驗大典只有十二歲才能參加,可能是真搞錯了,可名字是一樣的呀!是不是那鐲子出現問題了?”
“誰說的,氣驗大典過了十二歲也能參加的,不過是開始修煉的年齡大了,不利于升階而已。”方舒志遠遠看見陸離,就向他走來,還沒看清是問話的人是誰,就開口答了。
“是啊,有這種說法,我怎么給忘了!”姜繹心激動極了,才看見一黑瘦的小個子向她走來,不,向陸離走來。
方舒志走近才知道他答話的是個嬌俏少女,一下子就拘束起來了。
“姑、姑娘,你、好好!我叫方舒志,你啥時候認識的姑娘?”他用胳膊肘戳了戳陸離。
陸離無力答道:“今天中午。”
“你好,我叫姜繹心。”姜繹心終于又大方起來了。她斜眼里看見槿幻向她走過來,心道不妙,怕陸離被她認出來,趕緊向二人道別。
“那個,陸離哥哥,我先走了,你可不要忘記我!我們一定會再見的,一定!”說完就轉身離開了,等陸離反應過來,耳邊只剩“鈴鈴”額前細珠碰擊的聲音。
“再見~”倒是方舒志有點依依不舍。
陸離嘆了口氣,今天的人都是怎么了。
在門前大樹下等了半個時辰,終于禮堂大門開了,還是那禮官渾厚的嗓音響起:“請新驗出的煉氣者進,無關人士勿進!”
陸離第二次踏進禮堂,心里還是有些緊張和茫然。另外的八十個人也在忐忑不安著,畢竟可以選擇的想走的能走的未來之路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