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默那震動靈魂的話語，它的頭更低了。

　　空中一股令它驚悚的氣息，像是兇獸在它的頭頂呼吸，獠牙就要觸碰到它了！

　　它顫抖著說道：

　　“沒有了，感覺不到，我蘇醒以后就再也感知不到主人的氣息了。”

　　它又補充了一句。

　　“我的靈魂內部沒有發現任何指令的存在。”

　　陳默沉吟一會兒，說道：

　　“你認為是什么情況導致的？”

　　停留在靈魂之中的威嚴讓機仆慣性的遲疑了一下，但是恐怖的威脅讓它老實的回答道：

　　“漫長的歲月之中，我的靈魂殘缺，丟失了很多，印記可能包含在損壞的部分，也有可能……”

　　它哆嗦了一下，不敢說出另外一個答案。

　　陳默點點頭，認同了它的推測。

　　經過這段時間對靈能的學習，以及多個倒霉鬼靈魂的毀滅，陳默已經學習到了一部分關于靈魂的知識。

　　解剖改造靈魂肯定做不到，但是查看靈魂各部分的功能，他還是做得到的。

　　借助高位解析，他可以肯定這具靈魂沒有被智慧之神操縱，在他的夢境之中，這靈魂要是有任何異常，他早已察覺到。

　　在確認安全以后，陳默開始仔細的觀察起來，機仆的靈魂大部分都被改造了，成為了提供各種功能的符文接口。

　　數十個觸手對應著駕駛員以及鎧甲的各種系統，機仆是連接實體以及虛幻的中轉站，它很好的把靈魂以及機械結合在一起，使得駕駛員實現事實意義上的“人甲合一”，這是靈魂版的交換機。

　　聽起來機仆似乎很厲害了，但這種改造不是沒有代價的，固化在靈魂中的符文大量的破壞原有的結構，支撐起即將崩潰的靈魂，機仆只能通過符文成長，符文消散，它的靈魂也會隨之崩潰，符文成為它續命的工具，也是它永遠的囚牢。

　　符文占據整個靈魂的90%，只有最核心的靈魂之光被保留下來，所有的一切都以符文構建代替……隨著深入的研究，陳默倒吸一口涼氣。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算得上一個全新的物種了，沒有生育能力的“符文生物”，所有的功能，都利用符文模擬。

　　符文生物失去自由，永遠成為機械的附庸，隨之帶來的是死物一般的堅固，就像巖石一樣，得好幾百萬年才會風化掉，那時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死亡”。

　　就像是一艘最先進的戰艦，最后被侵蝕損壞的永遠是默不作聲的一塊鋼板，不起眼的一枚螺絲釘。

　　機仆的靈魂本就所剩不多，靈能的消退，超凡力量的消失，并沒有讓它的靈魂崩潰更多，能夠損壞的早就剝離的差不多了，弱小的它反而幸運的渡過了漫長的歲月侵襲，存活至今。

　　符文的構建非常精妙，陳默甚至于無法做到復制，這需要長時間的解析其中的原理，目前他唯一能夠確認的是，符文互相勾連，并且留有后門。

　　“你的構造非常奇特，牽一發而動全身。”

　　陳默意味深長的點評道。

　　機仆匍匐在地，想到那似乎看透全身的目光，他一臉復雜的說道：

　　“大人，我的體內留有后門。”

　　它挺起胸膛，密密麻麻蜘蛛網一樣的符文浮現出來，符文網緩緩的旋轉著張開，露出中心的空缺，那里少了一樣東西。

　　“這里需要一枚鑰匙，一點靈魂制作的符文鑰匙。”

　　陳默點點頭，他的一絲靈魂從觸手上落下，化作一個光球落入其中。

　　符文網猛地縮回，機仆渾身一震，趴了下去。

　　清晰的數據傳入陳默腦中，他剝離的靈魂像是天線一樣，向他傳回著信息，通過這個鑰匙，他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了機仆的狀態，同時只要引動符文，整個機仆就徹底被他控制。

　　當然，這種控制是僵硬的，而且一兩個機仆還好說，無數個的話，根本不現實，更多的是當做預防手段使用。

　　機仆的狀態很差，一部分的符文甚至已經出現損壞，幸運的是機仆更接近于無生命物質，哪里壞了換哪里就行，不要損壞核心靈魂之光就沒事。

　　這一點很有意思，如果不停的加入符文并且合理升級的話，機仆會不會突破桎酷，成為一個正真的全新物種呢？

　　一種自帶無數符文，揮手就能把靈能轉化成致命魔法的生物，更加可怕的是，他們因為由符文組成，幾乎免疫所有的靈魂攻擊，大部分的物理攻擊也無法有效的傷害它們。

　　稱之為不死軍團，真的是名副其實。

　　要是更進一步呢，自己給自己加裝符文？

　　想到這一點，陳默忽然明白了過來，為什么機仆的核心，都是使用半神以下的靈魂，這種低劣的靈魂被挖空，永遠不能升級，而憑借原來的一點根基，根本領悟不了符文的真諦，永遠無法脫離控制。

　　他們的升級，永遠只能夠由主人來完成。

　　所謂強大的外殼，脆弱的核心，套用到機仆身上再適合不過了，他們僅僅是充當符文的駕駛員。

　　陳默的神情舒緩了下來，淡淡的問道：

　　“你的名字。”

　　黑色的靈魂匍匐在地面上，神情愈加的卑微，剛才那種直透靈魂的目光，讓它想起了一些可怕的回憶。

　　它知道自己已經躲過了最危險的關卡，低聲的說道：

　　“主人，我的名字叫做11596號。”

　　11596號這是生產線流水編號吧？

　　“你們的歷史已經化作塵埃，就讓傳說歸于傳說吧。”

　　一陣恢弘的聲音從高處落下。

　　11596號抑制住內心深處的恐懼，它抬頭往藍色光柱的上方看去，主人高貴的靈魂站立于藍色光柱之上，俯視著大地。

　　“現在你就是哨兵。”

　　陳默的聲音直入靈魂。

　　那目光看下來不帶絲毫情感色彩，由如當年位于神座之上的主人一般，哨兵不禁把那目光與神靈的眼神重合在一起，他內心一顫，匍匐在地上。

　　“謹遵大人的命令。”

　　陳默給11596號重新取了個名字，這是帝國觀察站人工智能的名字。

　　帝國的哨兵華麗的外表下是嚴格的禁錮，中看不中用，看似理智又禮貌的言語，實則言不由衷，一串無聊的0和1。

　　相對于帝國被閹割的人工智能，這種直接利用靈魂改造而成的戰甲輔助仆從更加完美，更接近于“最安全”人工智能的定義。

　　他們即使叛變，危害也十分有限，更加完美的是還具有自我思想，具有主觀能動性，不僵硬死板，懂得隨機應變，這是最頂尖的人工智能才能夠達到的水平。

　　這才是真正的“哨兵”，詭異妖邪的外表，中看又中用，無限升級的可能，完美詮釋什么叫做符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