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病?去病除災,一聲康健,好,這個名字好。”阿貍點贊不已。
衛子君也用胳膊撞了撞楊純,并向他拋去一個贊許的眼神,蒙哥更是朝楊純豎起大拇指說:“還是楊天神想得周到啊。”
楊純哈哈一笑:“哪里哪里,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最高興的莫過于那對祖孫倆,老人的氣色一下子都好了不少,他眉飛色舞地對虎子說:“虎子,都聽到了吧,從今以后,你有大名了,你就叫霍去病。”
“嗯,霍去病謝謝楊天神。”虎子撲通跪了下來。
“嘭——”
楊純的腦子里突然響起一個炸雷,嗡嗡的轟鳴聲半天揮之不去,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停頓在那兒,像武俠片中被高人點了穴道一般。
我去,我這是在做還是在夢游?昨天還只是一個小屁孩,今天就成了霍去病?這是歷史上被漢武帝封為冠軍侯的霍去病嗎?
同名同姓吧?不可能有這么巧的事情。
“楊天神,楊天神。”蒙哥最先發現楊純的表情不對勁,便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楊純仍是沒有抽過神來。
“咳——咳——”老人可能是想說話來著,嘴巴一張開便吐出一大口鮮血,其中就有不少的血漬噴在楊純的手背上,楊純那只凍得有些冰涼的手隱隱感覺到了鮮血的溫度,這才緩過神,下意識地去將虎子扶起來,并問道:“虎子,你可知你的父母的名字?”
就在這時,老人的臉色越來越不好,呼吸也越來越微弱,或許在旁人看來,這個時候并不適合過度多的追問人家的家世,楊純自然也明白這一點,但是這件事不問清楚,他總覺得心里不踏實。
虎子有些木訥的搖搖頭,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姓甚名誰,老人平復了胸中積壓的一口郁氣,說道:“恩公,他的父親叫霍仲孺,平陽縣人,母親叫衛少兒……,恩,恩公……”
楊純心中頓時空落落的,沒錯,這的的確確就是歷史上的霍去病的身世,完全對應上了,合著弄了半天,霍去病的名字是他給取的。
老人的情況并不樂觀,在剩下最后半口氣的時候,他讓楊純把耳朵湊過去,貼著他的耳朵交代了一件事后,帶著笑容離開了人世——他已經沒有遺憾了。
虎子伏在爺爺的身上嚎啕大哭起來,在場每一個人的神情都顯得非常沮喪,衛子君的心情有點沉重,呆若木雞地站在那兒,心亂如麻,久久不能平靜。
衛少兒?
那不就是她大姐嗎?
還有那個霍仲孺,她小時候也曾見過,只不過是平陽縣的一個當差的衙役,他們那時候感情很好,最后還是分開了,可是并未聽說他們還有過一個孩子。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大姐倒是整整有一年的時間不在長安待著,當時她還問衛子夫,衛子夫說大姐一個人回鄉下了,難道虎子就是那個時候生的?
楊純讓大伙先出去,把這個時間單獨留給虎子和爺爺,讓這孩子再最后看一眼老人。
見衛子君站在那兒發著呆,楊純問她怎么了,她含淚搖搖頭說沒事,楊純又說,那你沒事就先別在這兒站著了,我們一起到外面去吧。
衛子君點了點頭,跟著楊純來到了陽臺上,楊純兩手扶著護欄,兩只眼睛瞟向遠處,外面的天很黑,偶有幾束亮光在城里的大街小巷游竄,應該是阿瑪緹帶著士兵在巡邏。
這個時候出去拿點東西,應該不會有人發現吧?楊純心里想道。
老實說,老人的死他心里也挺不好受的,而且臨死前還將這么重要的事托付給他,可見老人對他的信任。
西域圖?
就是張騫出使的那個西域嗎?
為什么只有半張圖呢?
老人將圖藏到了城郊,楊純怎么也不會想到那種地方可以藏東西,常山那伙人怕是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找到。
先料理好老人的后事,然后再找個機會去將東西拿回來,就這么定了。
楊純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衛子君還是那副中了邪的表情,“你怎么了?”
衛子君身體微微一顫,這件事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她嘆了口氣說道:“我也沒想到虎子竟然是我姐姐的兒子。”
“是哦,他是你外甥,那我就是他姨父了。”楊純倒把這么重要的事給忘了,老天可真是捉弄人啊,堂堂的漢代名將竟成了我的外甥。
雖然只是名義上的姨父,但就目前而言,人家喊你一聲姨父也沒錯,再說他的名字是我取的沒錯吧。
哈哈,只怕以后類似這種“奇遇”會越來越多吧。
“不要臉。”衛子君瞪了他一眼,這次倒是沒有采取暴力來懲罰他,楊純拱手道:“多謝夫人不打之恩。”
“你——,不和你貧了,我得去看看虎子。”
“去吧,這孩子心重,好好開導開導他。”
“嗯。”
獨自仰望璀璨的星空,不禁嘆了口氣,常山那貨今天吃了虧,恐怕這會兒應該在單于庭告狀呢。
要說今天還真多虧了于單那小子,假借單于的手諭去調兵,也不知道軍臣知道后會不會懲罰他。
不過常山一心要找到那張西域圖,如今被我這么一攪和,怕是不會這么輕易放手,我以后得防著點。
“恩公,這張圖事關大漢未來的戰事,您務必尋找到另外半張,那半張在天機那里,聽說日前有人在月氏見到他,還得有勞您務必找到他,只要你拿出這半張圖,他就會信你,拜托了。”
這個天機又是何許人也呢?
想到老人臨終前的囑托,楊純的心情還是挺沉重的,他現在在匈奴名聲大噪,軍臣不可能輕而易舉地放他離開,況且亞當還對他寄予了厚望,他一時半會兒肯定是走不開了,如果有可能的話,想辦法將子君先送回長安,出來這么久了,她的家人一定非常掛念著她。
“夜深了,楊天神早點休息吧。”
不知不覺,天上的繁星被一團烏云給完全遮蓋住,整個頭曼城瞬間陷入一片黑暗中,寒風開始肆虐般地吹來,草木發出呼呼的聲響,楊純剛打了一個寒戰,身上就被人加了一件軍大衣。
回過頭正好看到一臉嬌媚可人的阿貍,她身上也加了一件白色兔毛的斗篷,在房間燈光的映襯之下更顯光彩照人。
說是讓楊純早點休息,其實是想借這個機會和他多說會兒話。
“阿貍姑娘,你還沒睡啊?”
“今天發生了這么多事,如今虎子的爺爺又剛剛過世,阿貍實在難以入睡。”阿貍走過來,身體緊貼著護欄倚靠著,一對清澈的明眸緊緊地盯著楊純。
楊純移開她那灼熱的目光,略帶傷感道:“可憐了虎子那孩子,長這么大也沒見過自己的父母,爺爺又離他而去,換做是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接受。”
“是啊,阿貍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她的模樣阿貍到現在還記得,而今阿貍唯一的親人就是父親了,可是這個父親……,哎……”
楊純知道她心里不好受,這樣的父親,有和沒有又有什么區別呢?
“楊天神,阿貍知道您心里一定非常恨父親,阿貍又何嘗不是呢,父親的所有所為實在是太讓阿貍失望了,阿貍希望有朝一日他犯了不可饒恕的罪行,您能饒他性命,可以嗎?”
能說不可以嗎?
盛葵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如果楊純較起真來,他早就死一萬次了,要不是看在阿貍的面子上,楊純不可能會每次都那么寬容。
但是自從白猿回來后,楊純想通了一個道理,那就是能忍則忍,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他會找機會去會一會這貨,倘若這貨以后還是死性不改,那么他也沒必要手下留情。“這個要看他自己以后的表現,這樣吧,明天你把他叫出來,我有話要和他說。”
“好,謝謝楊天神。”
“不用謝我,至于你的父親能不能聽進逆耳的良言,我可不敢保證。”
“嗯,阿貍知道,阿貍這就去。”
“太晚了,明天再說吧。”
“沒關系,阿貍不怕走夜路。”
“哈哈,忘了,你是個夜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