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人捋了捋白花花的八字胡，再次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說起那燕州明錚公子，便不能不提一個人。”

　　“什么人吶？”身旁的大叔忍不住問說書人。

　　“自然是惠昭明皇后啦。”我邊吃邊搶在說書先生回道。

　　那說書先生顯然沒注意到我，只繼續道，“這個人便是惠昭帝的皇后明氏，也就是聞名大梁二十四州的明程皇后了。豫王蕭珩于大梁四十二年六月初一即位，是為惠昭帝，立王妃明氏為中宮皇后，開始了長達四十余年的惠昭之治，至今日已有四百五十年的時間，惠昭皇帝作為一手將大梁推向中興的千古明君，唯一被后人詬病的便是他這位擅寵嗜殺，悍妒成疾的皇后了。”

　　“昭帝為明皇后虛設六宮，獨尊鳳棲，直至終老，雖用情至深，卻也導致了后來的明氏外戚專權之亂，據傳，在明皇后逝世后的一百年間，明氏子弟幾乎遍布大梁二十四州朝野，且多數都為位高權重的重臣，以至于百姓們茶余飯后都在討論未來的大梁到底會姓蕭還是會姓明的問題。”

　　“直到三百年前惠少帝即位，鏟除了丞相明磊及明氏族人后，分布在二十四州的明家后人也開始逐漸走向衰落，直至如今，曾經炙手可熱的明氏家族便只剩下燕州一脈了。”

　　“我聽說那明錚公子，無論是才情樣貌，還是學識武功都是出類拔萃的，才引得燕王將王儲下嫁，也不知跟咱們世子還有楚恒公子比怎么樣？”

　　說書人擺了擺手，“若論謀略武功，心性才情，燕州明錚足以稱得上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絕世奇才，舉國無雙，然，卻非真英雄也。”

　　此言一出，眾人議論紛紛。

　　“惠哀十年六月初七，明錚公子于北境雪峰山，以誘敵深入之計伏擊于奉州，奉州前鋒節節敗退，至平樂關北界，三萬先鋒大軍僅剩一千，大敗，至此歸順燕州；惠末二年四月初一，明錚公子于郢州中路以兩萬燕州騎血戰郢州主帥胡葉闡的十萬郢州軍，大敗郢州騎，成功攻占郢州四城；惠末四年七月，明錚公子親率十萬燕州騎橫掃北境三州，至此燕州七城正式成為北境霸主。”我不悅地看了那說書人一眼，繼續道，“且明錚公子善詩詞，其辭藻樸實無華，卻秀麗明靜，有容乃大，所著的《霧非霧》《潛江行》《碧海落》等一系列詩詞佳作皆收錄于青云山，流傳遍天下。如此豐功偉績，才情學識，這位老先生卻說明錚公子非真英雄，實在難以服眾啊！”

　　我一口氣說完，才發現月綺樓整層樓的人都在看著我。

　　“姑娘此言差矣，此言差矣啊！”那說書人搖頭大笑，又嘆了幾口氣，“姑娘不妨想想，大敗奉州，郢州，稱霸北境，窮兵黷武，殺人無數，這樣的人怎配得上真英雄三字？”

　　我亦搖了搖頭，“非也非也。戰場上斬將殺敵，攻城略地乃是為將為兵者的本分，與濫殺無辜有本質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