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接近尾聲,珍饈美味,已然被享用得一干二凈,果品也順勢擺上了桌子。此時此刻,月上桂花樹頂,星光璀璨,整個霍府燈火輝煌,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我家這個孫兒,自幼學習刀馬弓箭,無有不通,是個打仗的料!”童家的長者,端起茶杯,喝了兩口茶,緩聲說道,“聽聞霍大當家,你所招募的衛燼,也是文武雙全,十分了得,不如讓他們二人切磋切磋?”
他口中的孫兒,便是在剛剛席間提到的童燦,霍烈自然清楚童燦的弓箭水平,但是對于衛燼的,卻不曾了解,便是謙虛道:“我也是聽霍暢剛剛說的,那衛燼雖說是寒門子弟,倒也跟人學過一身武藝,只是不曾展露出來罷了!”
實際上,霍烈說這一番話,心中是沒什么底氣的。他招募衛燼入霍府,純粹是因為其入學考試的成績,排在了眾多學子的前三名,至于對衛燼的了解程度,卻只有那么一丟丟。
人是霍烈堅持招進來的,那么衛燼的榮辱,便是他霍烈的榮辱了。這一點,身為家主的霍烈,再明白不過了。但現在這種場合之下,霍烈也只能這么回答。否則的話,豈不是在自我否定?
“難道就你家弓箭嫻熟?我家亮兒那也不是擺設!”似是有人對童家長輩的言語感到不滿,“當然,這衛燼也恐怕不是個花架子,一會看看兩人的成績便是了!”
院落中,此時此刻包括衛燼在內的二三十名少年子弟,在排隊領取著號牌,他們之中不少人面帶笑容,仿佛是必定能夠奪魁一般。
“看戲有看戲的彩頭,蹴鞠大賽有蹴鞠大賽的盤口,那這射箭為樂也自然要相應的獎品才是,否則便沒有什么樂趣了。”
霍暢來到了眾多賓客面前,提出了自己的建議。他的言語仿佛在暗示著什么,但又讓人無法猜透。
“二當家的這個提議很好,我聽聞霍羽公子十分的優異,其射箭技藝,遠在童燦之上,此次他必然奪魁。若是如此,我便獎勵他一套思墨閣打造的文房四寶一套!”
賓客之中有人提出了自己的獎品,就好像是霍羽,已經拿到了首名一樣。
思墨閣打造的文房四寶,經久耐用,乃是這類文具中的上品,更不是一般人能夠用得起。現在有人以此來做獎品,那便是意味著他有十足的把握。
“嗯嗯,既然上官大人出手如此闊綽,我也跟上了,選定霍羽奪得魁首!”
眾多賓客,紛紛跟風,大部分人都選定霍羽會成為射箭為樂項目的首名,當然也有人選定其他子弟。這些人,大多數是以一些常見佩飾,來作為獎勵,也有以絕版書籍等來押學子贏的。
“咦,我之前聽霍暢說過,衛燼也是有希望拿到首名的!”輪到霍烈開口,他的言語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他是我將來的女婿,我便押他吧!”
“雖然霍大當家這么說,但在下卻是覺得,他出身于寒門,即便是對于弓箭之類有所練習,但終究是不如富家家學淵源傳承的那么深刻。”
童家的長者似是有些瞧不起衛燼一般,他剛剛已經從霍烈的言語中,聽出了大概,恐怕衛燼的射箭技藝,是吹出來的,未必有真才實學。
“雖然霍暢也對我們說過,衛燼文武雙全,但只聽過他寫出《憫農》等詩詞,卻不曾見過他的武藝如何?”
“反正是一場樂趣罷了,何必在意那么多?”霍烈顯得十分大度,對于衛燼能否奪得第一名,沒有絲毫的強烈愿望,“場中的這些子弟,哪一個不是自幼習武,練得一手好箭法,倘若非要比試個輸贏,我看他們都不如養由基來的厲害!”
霍烈這話一出口,便是引得眾人訕笑起來。
“養由基是何許人也?傳言他第一次練習箭法的時候,便是以百步之遙的距離,射中了八十環,其后日夜練習,不到二十歲,就做到了百步之遙九十環,再后來百步百環,已然是常事。那百步穿楊的典故,就是這么來的。”
上官家的賓客,笑聲最為爽朗,仿佛是在講霍烈的說法,壓根不切實際。
“這群小子,才多大點?射箭技藝,能夠達到七十環,便已然是不錯了的,又怎么好跟養由基相比呢?再者,現在的青云風華榜之上,已經連續數屆,沒有人能做到百步百環了,歸根結底,便是上榜之人,重文輕武造成的!更何況,現在這群小子,對于射藝,還沒有怎么練習呢!”
這笑聲,自然傳到了場中,一群少年,也跟著笑了起來,能把自己跟養由基相比起來,那便是對自己射藝的最大肯定了。
“幾位公子,想必是練習極多,不然也不會有這么大的自信!”一身白衫的童燦,在燈火的襯托下,格外的顯眼,他抽取的號牌就是第一號,“衛燼,聽二當家說起過,你的弓箭技藝,也不錯?”
這是在試探衛燼,想要了解衛燼的射藝,究竟如何?
衛燼也排在隊伍之中,不過他很不幸,抽取的號牌在最后一名,第二十七號。這也就意味著,他若是不想被霍暢那般捧殺,便是得超過前面二十六人中的第一名。
這將會是一場很有壓力的比試,或者說是關乎衛燼去留的考驗。
衛燼若是取得不錯的成績甚至是第一名,那便是坐實了霍暢的捧殺,讓其所說關于自己的言論,成為現實,那么難受的就是霍暢了,而且自己將會在整個霍家包括其旁支,都會得到一定的聲望。
然而,若是衛燼成績排名靠后,或者說是脫靶,那便會被嘲笑,甚至連累霍烈,以后的日子,衛燼有極大的可能性,被找到掃地出門的借口。
“我的射藝雖然說不上好,但總歸看得上眼,若是與養由基相比,我自認為不如他,可如果加以練習,說不定就比他強了。”衛燼不知何來的自信,仿佛是在宣告著這一場射藝,是他勝了,“童公子的箭法,我也未曾見識過,可否露一手?”
童燦聞言,臉上不禁流露出輕蔑之色,道:“我以為你是真的射藝超群,沒想到竟是如此的狂妄,那我便教教你如何做人,才能不被人厭惡。”
話音落下,所有的公子,便是依照號牌順序,分成了三組,依次站位。
第一組,第一號,便是童燦。
此時此刻,有長者走出中堂,朗聲笑道:“童家公子,你若是射入八十環,我便將自家小女嫁給你!”
那人顯然是在開玩笑,引得眾人不禁會心一笑,看樣子這個人很看好童燦的射藝。
“咚——”
鑼鼓聲響了一下,第一排三個人,分別上前幾步,來到了射箭起始線前。
“第一輪,預備!”
管家霍四,在起始線前指揮著,當他喊出預備口令時,第一排的三個人紛紛張弓搭箭,臉上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不
管是院落之中圍觀的眾人,還是正堂上休息的長者們,皆是紛紛起身,他們的目光,全部落到了童燦的身上。
“放!”
霍四的話音落下,三個人便是立刻松開弓弦,旋即院落的半空中,就留下了三道箭支劃出的痕跡。那痕跡,在燈火的映襯下格外顯眼,仿佛是在炫耀著三人射藝的優秀。
“咚、咚、咚!”
連續三聲,那三支箭分別射中了箭靶。
“第一輪,童燦,八環!”
“好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