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愛情遇到一個死局，那么總要有一個人先跳出來，破了這個死局。

　　趙建國早晨起來跑步的時候，難得的在門口遇到了徐昊。徐昊喜歡在室內跑步，很少在戶外跑。

　　“老趙，你昨晚看電視了嗎？”徐昊向趙建國八卦，趙建國看了一眼氣喘吁吁的徐昊。這個人八成又是陳亞潔派來打探口風的。多少年來的習慣，一點也沒變。

　　“你說的是趙書琳的新聞發布會吧！看了，她說的不錯，態度也不錯。怎么？你有什么意見要發表？”趙建國看著氣喘吁吁的徐昊，大概徐昊所謂的室內運動就是睡覺吧！昨晚趙書殊狀態不是太好，但是播放新聞發布會的時候，王羽娟還是叫上她一起看。

　　“大家晚上好！事發至今，我代表我的粉絲，真誠的對當事人趙博士表示歉意。對不起！”趙書琳鞠了一個躬，標準的九十度，你無法懷疑她的真誠。

　　“趙小姐，請問你口中的趙博士，就是介入你戀情的第三者嗎？”記者見縫插針，并不放過任何一個挖坑的機會。

　　“當然不是，她們只是發小而已，關系跟親兄妹一樣。當然了，我男朋友也不是他，我們只是普通朋友。”趙書琳認真回答。引得記者在下面交頭接耳的討論。

　　“那么請問趙小姐，同學聚會擁吻的照片怎么解釋？”記者繼續追問，并不打算放過趙書琳。

　　“那不過是合成的，原片在這里，是我戲里的一張劇照。”趙書琳拿出一張照片，真的是戲里的一張照片。

　　“那么請問趙小姐，可以跟我們聊聊你男朋友嗎？”記者繼續追問。

　　“對不起，希望大家給書琳一點自己的空間。”回答記者的是趙書琳的經濟人，話到這里，趙書琳閉口不言。反倒有種欲蓋彌彰的意思。接下來問了幾個問題都是關于趙書琳的作品。

　　“態度不錯，至少還是站出來替粉絲道歉了。”趙建國總結，雖然他也覺得其實這種道歉根本沒必要，但是網絡上罵趙書殊罵得太兇，趙書琳能站出來說句話自然是好的。

　　“書殊，都過去了。沒事的。”王羽娟輕輕拍著趙書殊的背，安慰著她。趙建國看了看老婆，乖乖閉了嘴。思緒回歸，徐昊在他耳邊跟他描述趙書殊和徐宇飛的未來。

　　“你不覺得書殊和宇飛其實挺般配的嗎？我看著那個八卦的照片，我覺得她們兩的眼里是情意滿滿，亞潔打算把文化苑那套復式裝修一下，當作她們的婚房。”徐昊滔滔不絕，認真傳達著老婆大人的旨意。趙建國嚇得站在了原地。

　　“老趙，你怎么不跑了，累了嗎？”徐昊氣喘吁吁地跑回來站在趙建國身側。

　　“不是，他們兩怎么又扯一塊去了，你是嫌我家書殊斷兩根肋骨不算慘是吧！老徐，我鄭重的跟你再說一遍，我家書殊有男朋友！”趙建國直接往家里跑，都不想繼續跑步了。

　　“你又沒見過她男朋友，說不定就是宇飛呢！”徐昊追上趙建國，為了他兒子的幸福，他也是夠拼了。

　　“她男朋友不是徐宇飛。”趙建國跑進院子，把門關了。

　　“不就是嫁女兒嗎，趙建國你至于嗎？”徐昊不停的敲著門。

　　“老趙，誰在敲門呀，你今天怎么就回來了？”王羽娟從廚房里伸出頭問趙建國。

　　“今天在家跑，門口有個瘋子。你千萬別開門，小心嚇到你。”趙建國叮囑王羽娟。王羽娟點了點頭。

　　吃了早餐，出門的時候，門口敲門的是大熊。王羽娟看了一眼趙建國，趙建國一副我也不知道是他的表情。

　　“叔叔阿姨好！我來找書殊，有點事。”大熊真誠的說道。眼睛不停的往門里看。

　　“書殊還沒起床呢！你晚點再過來吧！”王羽娟倒是實事求是的說，她早上起床去看了看趙書殊，趙書殊睡得正香。趙書殊的睡眠很淺，以前她一進門就會吵醒她的，今天完全沒有反應。其實趙書殊還是很辛苦的，整夜整夜的看專業書，研究實驗數據，這樣看來，學不學醫都一樣，哪個行業都辛苦。當然了，王羽娟并不知道，趙書殊在翻來覆去半天以后，果斷的吃了一顆安眠藥。睡不著，肋骨還在痛，真的是太痛苦了，腦海里反反復復跳出來的都是徐宇飛的話，讓趙書殊更加痛苦。

　　趙書殊睜眼的第一件事看了看時間，十點半，很久沒有睡這么晚了。摸出手機看了一下，都是大熊的未接來電。程輝只給她發了一條信息，告訴她，他要回家吃飯。趙書殊想了想給大熊發了一條信息，約他晚上在暖暖咖啡廳見面。太遠的地方，趙書殊目前好像不太適合去，畢竟是個帶傷的人。又給程輝發了一條信息，約他晚上一起跟她見個朋友。程輝很快就回復了她，雖然只有一個簡單的好字，但是趙書殊覺得他好像在等待著她聯系他一樣。

　　“媽，我去睡一會，太困了。飯好了你們先吃吧！不用等我吃午飯。”程輝把手機揣在兜里，打著哈欠回自己的房間。

　　“可是今天早上，陳慧跟你爸一起回來家里吃飯。”程媽媽在程輝身后沖程輝喊。

　　“媽，我有女朋友了。你不要亂點鴛鴦譜，人家陳慧有男朋友呢！”程輝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叮囑程媽媽。

　　“你有女朋友怎么不帶回來讓我看看，再說了，陳慧跟那男的早分手了。你不知道嗎？婚期都訂了，那個男的說走就走，去日本讀書了，小慧的身份，出趟國都要層層審批的。這一去，不就是不想結婚嗎？再說了，小慧對你，從小就是不一樣的。”程媽媽一本正經的教育程輝，手里拿著鍋鏟，程輝真怕她失手，一個不小心給他來一鍋鏟。

　　“媽，我女朋友就是我們趙院長的女兒，趙書殊。你不要再給我拉媒保纖了。”程輝看著程媽媽認真承認。反正這都是遲早要知道的事，原本打算再過一段時間再跟父母講，可是程媽媽老是把他跟陳慧湊一塊，如果不告訴她是誰，程首長大概又要暴走。

　　“就是那個你電腦壁紙那個小姑娘嗎？那個未成年的小姑娘。”程媽媽喃喃自語，程輝滿臉黑線，都多少年了，還未成年人。

　　“媽，她早就成年了，你不要亂給我扣帽子。我去睡了，真的太困了。”程輝說完，一溜煙跑了。他真的太困了，昨晚躺了一會，又睡不著，心里總是不踏實。好像下一秒自己就要被判出局。直到剛剛收到趙書殊的信息，心里才踏實了一點。

　　程媽媽看著已經跑回房間的兒子，把鍋鏟放在餐桌上，立馬給程首長打電話報告情況。

　　“老頭子，你兒子談戀愛了！跟趙建國的女兒，就是那次你專門去看過的那個小姑娘。”程媽媽滿心歡喜，好像完全已經忘了陳慧那茬。

　　“我就說你不要摻合他的事，你看看，現在尷尬了吧！陳慧怎么辦？你天天叫她去家里吃飯，還給她們訂飯店一起吃飯，現在怎么辦？”程首長拿出他一貫的作風，像教育一個下屬。

　　“還真是。我該怎么和小慧說呀？”程媽媽又開始喃喃自語。陳慧已經受過一次傷害了，她這樣天天張羅著吃飯的，明眼人都知道她想什么的，如今突然跟陳慧說程輝有女朋友了，這不是又傷害了她嗎？但是不講也是不合道理的！

　　“這件事你別管了，我來處理。”程首長干脆的話了電話。程媽媽看著掛掉的電話，自己的老公還真是無情無義，多說一句話都不愿意，大概也只有她受得了他。

　　傍晚的風吹得有些急，冬天天黑得早，六點半就已經是黃昏了，趙書殊盯著慢慢黑下來的天，腳踢著小石子，眼睛盯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慢慢的華燈初上，畫面變得恬靜而美好。趙書殊看著遠處走來的程輝。

　　“師兄！”趙書殊揮著她的小手，跟程輝打著招呼。

　　“師兄！”一個比趙書殊更大的聲音沖著程輝喊，一個女生攔住了程輝的去路。程輝遠遠的盯著趙書殊，她有點局促，胸前揮舞的小手，理了理圍巾，隱飾尷尬。

　　“孫冉，我女朋友在等我呢！”程輝指了指趙書殊，孫冉回頭，打量著趙書殊。黑色的長款大衣，黑色的長裙，黑色的帆布鞋，甚至連包都是黑色的，最為亮眼就是她脖子上焦糖色的圍巾。頭發扎了一個慵懶的低馬尾，但是看起來不錯。

　　“嗨！輝哥。”趙書殊一本正經的跟程輝打招呼，似乎是對別人叫程輝師兄不滿意，趙書殊突然改變了稱呼。程輝看著趙書殊有點孩子氣的表現，所有的不安都消失不見了。

　　“書殊，這是我C醫科大的師妹，現在是我們醫院的眼科醫生。”程輝向趙書殊介紹孫冉，孫冉聽著程輝介紹，心里了然。怪不得程輝總是對追他的這些女醫生視若無睹，原來是早已有了自己的心上人。程輝跟趙書殊講話的語氣，柔柔的，如沐春風，跟她們講話永遠都是干巴巴的。禮貌而疏離。

　　“那你們忙，再見。”孫冉跟程輝和趙書殊揮手道別。她是花了不少力氣收買了周延，才套出程輝最近愛光顧的一個咖啡廳。當時周延就告訴她了，這是程輝心上人最愛光顧的咖啡廳，她以為是周延逗她，現在看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追求者？”趙書殊指了指孫冉離開的方向問程輝，程輝微微一笑。默認了，趙書殊看著程輝。程輝大概一直都是這樣的，光芒萬丈，陽光帥氣，可這樣的程輝卻苦苦等了她這么多年，完全不抱任何希望的等待。她們其實有某一點是特別像的，執著到直拗。

　　大熊見到了程輝，好像特別緊張。搓著手，不知道該說什么。叫來了服務生，顫顫巍巍的翻著菜單。

　　“我要杯熱牛奶就行。”趙書殊開口，總算緩解了一點大熊的緊張。

　　“那我跟你一樣吧！晚上就不喝咖啡了。”程輝開口，小心的替趙書殊放好圍巾。大熊又看了一會，最后也點了一杯熱牛奶。

　　“程師兄，可不可以讓我跟書殊單獨說幾句話？”大熊認真請求著程輝。程輝會意，打算起身離開。

　　“有什么話就當著程輝的面講吧！他是我男朋友，不用回避。你想說什么就直說。”趙書殊伸手拉住了程輝的手，程輝看著趙書殊拉著他的手，反手握住她的手。又重新坐在她的身邊，心里暖暖的，就像冬天開到23度的空調一樣，煨得你整顆心都是暖暖的。

　　“書殊，對不起！我混蛋，都是我不好。我騙了你，徐宇飛根本就沒跟趙書琳在一起。如果不是我騙你，你跟徐宇飛也不用蹉跎多年，也許早就在一起了。是我鬼迷心竅，以為趙書琳總有一天會撞南墻，會看到最愛她的那個人是我。”大熊低著頭，難過溢于言表，甚至流下了眼淚。程輝的心揪了起來，雖然早就猜了一個大概，但是大熊說出口的時候，程輝心里只有一個問題。他是該灑脫的放手成全趙書殊，還是把她留在自己身邊堅決不放手？

　　“我昨晚想了一晚上，我們是從小在一個大院里長大的，我自認為我們是朋友，我真的想不通你為什么要騙我？”趙書殊認真的看著大熊，她不知道她原本該為什么難過，可從昨晚開始，她最難過的卻是大熊騙了她。她當時看不慣趙書琳，一方面來自情敵的敵意，另一方面也來自于她對大熊的態度。

　　“我為什么騙你？書殊，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喜歡宇飛，你對他的那種情愫，我看得清清楚楚。可是我以為徐宇飛不喜歡你呀！所以趙書琳請求我幫她騙你的時候，我才同意了。我以為這樣可以提前結束你的痛苦，可是有一天我突然發現了你跟徐宇飛是互相喜歡的，我開始不安，開始后悔。可是趙書琳一次又一次的懇求我不要說出真相，說她不能沒有徐宇飛，你不會了解的，我無法拒絕她。即使她的要求如此過分，可是我完全沒辦法拒絕她。但是昨晚宇飛突然讓我向你解釋所有的事情，他還說希望我能說出真相，不要讓你再受到傷害。現在宇飛也說不會原諒我，是我自作孽，我不配得到你們的原諒。”大熊抱著頭，仿佛還在掙扎，還在糾結該不該說。

　　“大熊，多愛你自己一點吧！我已經放下了，這些事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對我都不能造成多大的影響。你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自己。”趙書殊站起身，程輝起身扶著她。沒有什么如果，趙書殊清楚的知道自己早就做出了選擇，王羽娟已經告訴過她，選擇了就不要后悔，要對自己選擇的結果負責。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回到原點的，也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從頭來過。

　　“書殊，你再給徐宇飛一個機會，彌補我當初放下的錯，你們是彼此相愛的，不應該就這樣錯過的。對了，程師兄，求求你成全他們吧！求求你！”大熊拉著趙書殊的衣袖，激動的跟趙書殊說道，末了又拉住程輝的衣袖。趙書殊看著這樣的大熊，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說，先是為了愛情奮不顧身，現在又為了友情如此卑微，大熊這一輩子，大概都逃不出這場劫了。

　　“大熊，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但是這些對于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趙書殊拂開了大熊的手，挽著程輝的手離開了咖啡廳。

　　趙書殊坐在程輝的副駕駛里，看著大熊失魂落魄的離開，不知道為什么，有時候你真的無法面對欺騙過自己的朋友，可能是出于自我防衛，你會本能的就抵抗。

　　“書殊，今晚我允許你后悔。如果你想回頭，其實一切還來得及。我自然會成全你。”程輝盯著趙書殊的側臉，悶悶的說道。程輝一直在糾結要不要成全趙書殊和徐宇飛。他當然是不想放手的，可是趙書殊跟他在一起不快樂的話，那么又有什么意義呢？還不如放手成全。

　　“你要成全我什么？”趙書殊回過頭認真看著程輝，程輝知道趙書殊肯定明白他說什么。可是看著她眨巴眨巴的大眼睛，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趙書殊湊過自己的唇，吻住了程輝的唇，程輝閉上眼睛享受這一刻的親吻，甚至把身子往前湊了一點怕趙書殊傷痛增加。趙書殊捉著程輝的衣襟，程輝的手撐著靠背，這種奇怪的姿勢，結束了她們的第一個吻。

　　“書殊，你現在不離開，那我以后就不會再給你離開的機會了。”程輝摸著趙書殊的頭發，聞著屬于她的味道，淡淡的玫瑰花香，充斥在鼻腔里，舒服而讓人愉悅。

　　“師兄，萬一先離開的那個人是你呢？你可是追求者眾多。而且你們王主任說了，你們醫生和護士，有的夜班上著上著就上到一起去了。”趙書殊開始胡謅，程輝看著懷里的人，這個人是如何為人師表的，思想如此跳脫，天馬行空的。但是就是這樣的天馬行空，讓沉悶的氣氛不再沉悶，讓不悅消失不見，甚至像給你吃了一顆定心丸，原來她會一直都在，她真的已經屬于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