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經歷了歲月的洗禮,但真摯的感情沒有磨滅。生命是短暫的,而愛情是永恒的。有一個可以思念的人,就是幸福。
--------《情書》
安殊蘭重新坐回搖椅,蓋上毛毯,壁爐的篝火照得她面容柔和,“你和她又吵架了?”
“沒有。”
安寧都不知道他去找過她。
周晉軒心里酸澀,“小安現在過得很好。”
她似乎已經走出陰霾,每天積極生活,用功學習,誠摯待人,朋友很多,當然,喜歡她的人也有很多。
安殊蘭眉頭輕蹙,“她剛和卓瑾瑜分手,怎么會好?”
周晉軒沉默,回想起她與別人在集市親吻那一幕,賀簡不經意的一瞥仿佛在嘲笑他的可笑。
他確實可笑!
枉費他愚蠢的將卓瑾瑜一直視作情敵,卓瑾瑜沒得到她的心,他就竊喜的以為她終究會回到他身邊,他以為只要自己足夠有耐心,總會等到安寧回頭,畢竟這世上,只有他和阿遠長著同一張面孔。
真是太自以為是。
※※
阿遠愛好登山,每逢寒暑假或者臨演壓力大時,通常他都會通過登山去放松身心,無限風光在險峰,他喜歡那種克服一切險阻最后登頂的感覺,更享受爬山過程中遇見的重重美景。
安寧則不喜歡這種耗費體力的活動,可周晉軒去了大洋彼岸,沒人再帶著她到處瞎玩溜達,家長們都很忙,她唯一的朋友姚瀅,每次來周家找她聊天,話說兩句總能繞到周寧遠身上,正面側面全方位的打探寧遠小哥近況如何,盡管安寧那時候還不懂愛情,也能隱約猜出姚瀅對周寧遠與眾不同的小心思。
整天悶在家里,安寧覺得自己早晚會發瘋,于是她開始參加周寧遠的登山活動。
周寧遠雖然不明白安寧為什么總要自討苦吃跟著來,但對于體力不濟的她每次拖累小組進度卻也沒有像其他組員那樣去打趣和嘲笑安寧,他從小性格就靜,什么時候看上去都是淡淡的,一副看破紅塵的模樣,安寧覺得他裝,所以她小時候更喜歡貼著帶她到處瘋玩的周晉軒。
她跟周寧遠不近不遠的疏離關系大約是從某次登山途中她不小心崴了腳開始轉折。
毫不意外,那次崴腳讓她再次成為眾人嘲笑的對象,也許是因為昨天舞蹈課被老師點名批評,又或是因為考試成績不理想被蘭姨在早餐桌上毫不留情的教育一通,再或是她寫給周晉軒求安慰的那封電郵一直都沒得到回復,總之所有積壓的挫敗感在那一刻突如泄洪般洶涌爆發,她哭了,從小顆小顆的掉眼淚到后來放聲大哭。
登山組員都被她哭懵,一時面面相覷,姚瀅試圖去勸住她,被她一把推開后也有些生氣委屈,“你又嬌氣又累贅,誰愿意帶著你?你下次別來了!”
當周寧遠返身找來時,安寧坐在半山坡的大石塊上一邊哭得稀里嘩啦一邊不住抹眼淚,其他人早已繼續前行,只有姚瀅不放心的守著一旁,眼淚早已將安寧的眼線沖糊了,看起來很可笑,當然這些事都是姚瀅后來告訴她的。
“哭什么?”
周寧遠半蹲在安寧身前,一如平常,神色淡淡。
安寧沒理他,兀自沉浸自己的悲傷里。
“她腳崴了。”姚瀅插嘴。
周寧遠目光掃過安寧有些紅腫的腳踝,沉思片刻,學周晉軒平常哄人的小動作,伸出右手拍拍安寧遮陽帽,“你要是不哭了,我就帶你去吃芭斯羅繽的橄欖球。”
安寧胃不好,蘭姨更是明令禁止她食辣吃冷,并且管的特別嚴格,有好幾次她偷吃冷飲被蘭姨察覺,每次都罰她在房間自省認錯,寫悔改書,并且餓她兩天,家里人誰勸都沒用。
可是冰淇淋誘惑太大,安寧漸漸止住哭,淚眼朦朧望著眼前的少年,他與周晉軒長著同一張面孔,卻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
“真的?”
“真的。”
他眼睛亮晶晶的含著笑意。
“小遠哥,我腳疼...”她癟嘴,睫毛濕潤,眼淚憋在紅紅的眼眶里,模樣委屈極了,“...我想回家。”
周寧遠從背包里掏出濕紙巾,細細幫她擦掉糊成熊貓的黑眼線和腮邊眼淚,“好,回家。”
阿遠走后,她的家也沒了。
“嘿,你好嗎?”
山谷四面八方的回音漸次傳來:“嘿,你好嗎?”
“你好嗎?”
“好嗎?”
“嗎?”
安寧雙手再次擴成喇叭狀,對著山對面大聲道:“我-很-好!”
“我-很-好!”
“我-很-好”
“很-好-”
“好-”
小南也學著她大喊,“爸爸,媽媽,我和奶奶都很好!”
回音如水面的漣漪波紋再次一圈一圈蕩開,喊完,兩人相視一笑。
“你還好嗎?”
“還好。”少年背著女孩下心翼翼的下山,額角滲著細密的汗珠。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什么?”
“你房間那個水晶獎杯是我不小心碰壞的。”
“哦。”周寧遠淡淡應一聲。
安寧從登山服掏處濕紙巾,幫他擦掉額上的汗珠,“你游戲機也是我弄壞的。”
“哦。”
又“哦”?真是沉悶無趣的性格。
“你一不在家的時候我就會偷跑到你房間打游戲。”
聽到這兒,他終于有點表情,唇角微勾,“下次走的時候麻煩把零食收拾一下。”
安寧石化兩秒,“...零食是小軒哥哥買的,你怎么不懷疑他?”
“因為大哥討厭膨化食品。”
山路崎嶇難行,周寧遠硬是背著她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山底,然后開車送她去醫院拍片檢查。
腓骨骨折,打上石膏后,醫生宣布安寧起碼得再靜養大半年才能活動。
原本就是因為無聊才選擇去登山玩,現在連出家門都困難,她真成了廢人一個。
安寧當場炸哭了。
哄女生這方面,周寧遠很生澀,慌亂無措之際,他選擇向蘭姨求救,可是蘭姨手機無人接聽,不得已,他只得撥通越洋電話打給周晉軒。
周晉軒果然有辦法,周寧遠遠望著安靜聽電話的安寧,不知對方說了什么,前一秒還痛哭流涕的她下一秒就破涕而笑。
所以周晉軒到底跟她說了什么?
“她那時不求上進,我提醒她芭蕾暫時跳不了,能偷懶她當然很開心。”周晉軒將空碗放回桌上,抽出紙巾擦擦嘴。
“我還當她是真難過,那會兒,特意囑咐全家都不許在她面前提一個敏感詞,就怕她受刺激。”安殊蘭唇角淺笑,撫過照片。
照片光影處理地很好,女孩盤發,身著芭蕾舞裙,懷抱一大束藍色妖姬站在深紅色的帷幕前,下巴微揚,眼神睥睨,即使微笑安靜,滿室璀璨燈光都遮不住的驚艷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