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霜雪再次醒來,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竟是粉黃色的帳幔,頭頂是一襲一襲的流蘇,隨風輕搖。不時飄來一陣紫檀香,幽靜美好。榻邊便是窗,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質。窗外不時有小婢穿過,腳步聲卻極輕,談話聲也極輕。霜雪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卻沒有一絲憂慮,這里仿佛給她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她慢慢起身,想活動一下身體,感到渾身酸痛,自從上次失血過多暈倒后,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王爺。”窗外傳來一陣聲響,霜雪趕緊又躺回去假寐,她還沒摸清情況,還是保持原來的樣子好。祁景墟輕輕地推開門,慢慢地走到霜雪床前,見霜雪還是這個活死人的樣子,真怕她就這樣一直睡下去,心里酸痛難當,上前握著霜雪的手深情地說:“不是說要生死相隨嗎,我活著回來了,你卻一直躺著不理我。小騙子,都一個月了,你還要躺多久啊?”
霜雪聽見是祁景墟的聲音,心里安穩了,他平安回來了。難得聽到磁性的聲音,深情地傾訴思念,霜雪忽然不想動了。
“你知道嗎,當我得知無論我姨母如何威逼利誘,你絕不就范,我有多開心。我知道你的性格,要不是對我有情,肯定會爽快的簽字。所以我當時只有一個信念,要盡快突圍,與你重逢,娶你為妻。可當我歷盡磨難,突圍出來時,卻發現你用命為我拿下山河。我看著欣喜若狂的三軍將士,卻一點也不開心。如果我的家仇,大言的山河是用你的命換來的,那我寧愿不要。”祁景墟深深吸一口氣,慢慢平復心情。
“好了,不說了,說再多,你也不理我。袁峰說長期躺著,對身體機能損害較大,我現在就幫你動動。”祁景墟說完,將霜雪扶了起來,靠在自己的懷里,握住她的手臂轉動,手臂動完,祁景墟讓她平躺,準備幫她轉動一下腿,可當他的手一碰到霜雪大腿的笑穴時,霜雪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祁景墟手一僵,整個人定在那里,他不敢動,怕是他的幻覺。霜雪一骨碌爬了起來,用手在祁景墟眼前晃了晃。祁景墟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抿著唇,紅了眼眶,將霜雪摟入懷里。霜雪感受著他結實的懷抱,強烈的心跳,臉紅了,還從沒和一個男子如此近的接觸,她結結巴巴地說:“景墟,我、我。”
祁景墟放開她,見她羞紅了臉,映著蒼白地皮膚,嘴唇微笑道:“害羞了這膚色才正常點。”
霜雪被說中心事,又不想承認,故意說:“我害什么羞,剛才還不知道是誰說,不要山河只要我呢,也不害臊。”
祁景墟見霜雪有力氣和他頂嘴吵鬧,看來是無大礙了,點了點她額頭,問道:“什么時候醒的,還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讓袁峰過來瞧瞧。”
霜雪搖了搖頭說:“不用了,就是躺太久了,渾身酸疼,想起來走走。”
“好”祁景墟扶她起來,又怕她凍著,給她披了一個紅色披風,這才扶她出了房門,佇立在憑欄處觀看。霜雪驚訝地發現,這景象好熟悉,她在最高處,看見府里的每個角落,她一臉懵懂,望著祁景墟說:“這不是鳴鳳閣嗎,我們回京城了?”
祁景墟寵溺地笑了笑說:“這是楚王府,布局和京城鳴園一樣,我們現在站的地方也叫鳴鳳閣。”霜雪這才想起管家嬤嬤曾經和她說過,楚地也有一個鳴鳳閣,和京城不一樣的是,現在往遠處望去,一片白茫茫,一個純凈的世界。霜雪想起第一次進鳴園的情景,咯咯地笑出聲來,喜悅地說:“我第一次看到鳴鳳閣,就好想上去看看,管家嬤嬤說,那是不允許參觀的,好生遺憾。第二次就被你關在鳴鳳閣三天,想想真的不是輕易該來的地方,想不到還有第三次,人生真是奇妙。”
“那就留在這里,和我一起看日出日落,看夏荷冬雪,一起慢慢變老。”祁景墟悠揚的聲音想起。
霜雪真沒想到,這座大冰山平日里惜字如金,現在說起情話,一套一套的,嬌笑道:“誰要和你一起慢慢變老了。”
祁景墟看著她又恢復了生機勃勃的樣子,心情大好,故意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說:“你都在三軍將士面前,說與我有生死之約,勢必生死相隨,除了當我的王妃,沒有別的出路了。”
“好。”霜雪甜甜的笑了,隨手解下自己脖子上的木環,遞給祁景墟說:“你曾給過我一個信物,我用它嚇跑了你的未婚妻,現在補給一個。這是我娘親留給我的,從小就帶在身上,雖不貴重,卻是一個念想。”
祁景墟將它緊緊地握在手里,深深地望著霜雪說:“你的一切我都珍惜。”
雪后天晴,鳴鳳閣上一紅一白的身影相互依偎著,寧靜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