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沉了,把御膳房后面的枯井拉出了長長的影子,幾支枯枝耷拉在井邊,被坐在井邊的張浩天撥過來又撥過去。
突然間,老白的心咯噔了一下,“走吧。”在等了燕子一個時辰之后,老白對張浩天說道。
“不等了?!現在走就等與燕子死定了?!?p> “不一定,白黎也許回放他一馬的?;蛘呶覀円院笥袝r間再去救他,附近的腳步聲越來越多了,我們必須得撤了?!?p> “要走你走,燕子救過我的命,我要回去想辦法救他。”張浩天從井邊跳下來,作勢要走。
“你他媽的給我回來,燕子為什么回不來,還不是要救我們嗎,你去了他的死又有什么意義呢。我告訴你我是從死人堆里滾過來的,每個青云衛都是從死人堆里滾出來的……燕子,他是個合格的青云衛的戰士?!闭f完,老白的眼中已經噙著淚花了。
燕子,我答應你,白哥一定會給你報仇的;白黎,我們之間的仇又多了一筆。新仇舊恨,我一定會和你算的。
“現在,給我滾回去。”老白一掌把張浩天推進了枯井里。
兩個人回到住處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你認識白黎?”張浩天躺在一張破爛的床上,現在他終于有時間來思考最近發生的一切了。
“白黎是我哥哥,我們來從小一起長大的?!崩习灼届o的說道,看得出來他雖然不說但是心里也很難受。
“所以,白黎和青云衛也有關系?”張浩天依舊緊追不舍的問道。
“想聽故事是吧,想聽故事以后有的是時間我講給你聽,現在,閉嘴,不想休息的話就給我躺著?!卑子钍掷锇淹嬷莻€盒子。
張浩天也不再說話,腦子里靜靜思索著這些天的事情,他要好好把這些線頭給捋一捋。
兩人再出門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在一個鋪子簡單吃過之后,白宇領著張浩天向西南坊走去,簸箕街這邊住的大部分都是京都的手工藝人,甚至有一些好一點的宅子住的都是皇城的營造匠人。
白宇在城墻根的一個鋪子前停下了腳步,“魯先生,又來打擾您了?!?p> 張浩天卻覺得白宇畢恭畢敬的這個老頭有一點滑稽,雖然是花白的頭發和滿臉的褶子,但是卻讓有種精神矍鑠之感,小小的眼睛讓人無法覺察是在休息還是在偷偷的觀察著你。
“好奇這個嗎?”看到張浩天一直看自己脖子上的長命鎖,老頭舉了舉,通常這都是掛在小孩子脖子上的?!斑@把鎖跟了我幾十年了。誰知道小時候掛上去,后來長得太快就取不下來了,你說氣人不氣人?!闭f完,老頭自己哈哈大笑了起來。
“小白啊,明月樓那件事之后我還以為你沒有了呢,你到后面瞅瞅,我連你的牌位都擺上了。你今天可嚇死我了。”說罷,老頭又是哈哈大笑,全然不顧白宇臉色的難看。
“不瞞先生,今天過來是有一事相求?!闭f著,白宇將盒子遞給了老頭。
老頭接過盒子,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又拿起來晃了一下,放在了桌上。
“有趣有趣,果然你們青云衛拿來的東西都這么有意思?!?p> “還請先生幫我們這個忙。”
“可以,這不是中原地區的東西,別看這是個木盒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最外面的木頭也只有一層指甲蓋那么厚,然后下面是一層火絨,火絨下面是西域的火石,別說硬開了,就是你把它掉在地上里面的東西都能給你化成一堆灰燼?!?p> “勞煩先生了,我們現在急著用?!?p> “好了好了,進來吧,站在外面等著被抓嗎,我可不想被你們牽連?!?p> 老頭在鋪子門口的鎖上隨意的按了幾下,門啪嗒一聲打開了,進到房間中,和普通的人家別無二致,一眼望去,就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家而已。
“哎,對了,燕子呢,沒跟你一起過來?”老頭問道。
“燕子他……”白宇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
老頭也停住了,“當初他非要去找你的時候我就料想到有這一天,只是沒想那次一別我就再也見不到這孩子了。罷了罷了。”老頭默默的走進去了?!澳銈兊纫粫郎嫌兴约旱??!?p> “燕子是他收養的孤兒,以前我在青云衛的時候因為有事經常要來拜訪魯先生,燕子就一直纏著我要和我一起去闖蕩,后來魯先生把燕子送過來跟我一起學武,就再沒回來過。”白宇向張浩天解釋道。
但是過了許久,老頭都沒有出來,白宇心中有了一個不好的念頭。白宇走過去敲了敲老頭房間的門,門之間開了,老頭根本就沒有鎖。魯先生正靜靜的躺在他自己的工作臺上,面前放著打開的盒子。
魯先生嘴角掛著一絲暗紅色的血液,白宇把手放在魯先生的脖子上一搭,已經沒有脈搏。顯然,雖然嘴上沒有說什么,但是燕子這個孩子就是這個老頭的一切。
白宇在魯先生面前磕了三個頭,拿起了案卷,抓起了還在震驚中的張浩天快步向外走去。
傍晚,兩人已經在東南坊胡人聚集區的一個小旅館里。卷宗已經在桌上攤開了,白宇正喝著胡酒,摩挲著手中的武器,張浩天已經將案卷反反復復看了三遍了,里面詳細記載著張仵作和大理寺的記錄,李謙云確實自殺無疑,白宇之前一直推測的謀殺遭到了否定再加上燕子和魯先生的去世,對于他來說,這兩天的打擊確實有點多。
但是張浩天卻一直對一個疑點有些好奇,雖然李謙云是自殺無疑,但是案卷同時也記載著在李謙云臥室的桌子上又一杯的毒酒,雖然沒有被人喝過的痕跡,但是既然買了毒酒,為什么又要上吊自殺呢,換句話說,如果要喝毒酒,為什么又要上吊呢。張浩天不明白,但是直覺告訴他,這杯酒的后面一定有故事。
張浩天正想和白宇討論一下這個事情,但另一邊白宇的呼嚕聲已經此起彼伏了。算了,他這兩天也太累,先休息吧。
說完,張浩天字也躺倒了床上,很快的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