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煙——！”

　　身后傳來一個聲音，方煙疑惑地回過頭。

　　許冬晝笑嘻嘻地站在她的身后。

　　“干嘛？”方煙轉回頭，繼續向前走。“你來得太晚了，沒飯了。”

　　許冬晝緊巴巴地跟在方煙身后，“我又不是來吃飯的——你怎么總是這樣想我——”

　　“呵——”方煙再次停下腳步，看向身后的男生，“那到底什么事？”

　　她淡淡道，“說吧。”

　　“上次……你記不記得，我和你們說過，江邱南要出道了？”許冬晝今晚難得的沒有繞彎子。

　　“記得。”方煙開始盯著他。

　　“那你看過這個嗎？”許冬晝不知從哪摸出個手機來，“你看，就是這個。”

　　手機屏幕上是一個五官精致，干凈的面孔。

　　“怎么了？”

　　許冬晝將遞到她面前的手機收回來，放到自己的鼻子下仔細瞧著，時不時感嘆一聲：“他要參加一個比賽……嘖，這張臉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長得，真是……”

　　他抬起頭來，“難怪那么多人喜歡他，唉……”

　　方煙沒有說話，拿出鑰匙開門。

　　今晚秋北不在家，應該是去醫院照顧江母了。這一年來，他時常去那里，回來后就寡言得很。偶爾方煙看出他的封閉，和他一起看電視，然而大多數時候，在方煙面前，江秋北仍是從小到大一直的那副模樣。

　　咧出虎牙向她甜甜地笑，偶爾想要些小物什，吃些喜歡的糖果，像小時候一樣，撒嬌，耍賴。她都應了。

　　看起來好像沒有變化。

　　然而只是好像，只是——看起來。

　　他越來越像那個人了。

　　那個人卻越來越不像記憶里的那束光影。

　　“他小時候也是這樣好看嗎？”

　　身后傳來許冬晝的詢問。

　　方煙的身形微微一怔。小時候也是如此好看嗎？

　　是的。她的邱南哥哥，從小到大，一直都很好看。什么模樣她都見過，笑著的，開心的，逞強的，溫柔的，善良的，偏袒她的樣子，將八歲的她擋在身后的樣子。

　　大火里赤紅著臉，手里噙著血，為了給她掙一線生機的樣子。

　　她好想念。好想念好想念。

　　又很生氣，很生氣很生氣。

　　還有一旦襲來就壓抑不住的悲傷。

　　整個人擰巴成一團，別扭。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生什么氣。

　　-

　　月光稀稀疏疏地打在家中的物什中。

　　就著這稀薄的月光透過落地窗向里看，依稀能看見，家中的東西擺放得十分整齊。

　　四周沒有聲音，幽暗的環境顯得整個家更為寂靜。

　　突然，一聲尖銳略有些不合時宜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滴鈴鈴——滴鈴鈴——滴鈴鈴——”

　　電話非常有耐心地響完。

　　四周又重歸沉寂。

　　隔了半分鐘，那聲音突然再次響起。

　　“滴鈴鈴——滴鈴鈴——滴鈴鈴——”

　　一曲終了。

　　電話的鈴聲也沒有被中途打斷過。

　　隔了半分鐘，電話聲再一次響起。

　　一個人從黑暗中冒出個頭來，小幅度地移動著，向那響著的電話走去。

　　房間內實在是太過昏暗，等到那人慢慢移動到電話旁，鈴聲已經停止。

　　這一次，鈴聲只響了一半。

　　像是電話那頭的人終于失了耐心。

　　黑暗中的那人不再移動，像樁木頭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