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從鄰里親戚的支言碎語中,隱隱約約摸出來,自己的親生母親好像是已經(jīng)去世了。那撮煙慢慢具象之后,方煙在心里哦了一聲。
不是很難接受,相反,反而是所有情況中,最容易接受的一種。
她靠在那里,手上的紙巾攥在手心。
感覺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睜開眼睛來。
眼前是個很高的人。從她的視角只能看到一雙筆直的腿,她將頭慢慢向上抬起,終于看到了那個人的臉。
是江邱南。
她懵懵地看著,江邱南已經(jīng)注意到了她腿上的傷口,蹲下身來仔細(xì)觀察。
“疼嗎——?”江邱南問道。
“……啊?——不疼了?!彼€是懵懵的,聽到了他的問題,足足反應(yīng)了五秒鐘。
江邱南將她的腿輕輕抬起一些,而后替她解開了已經(jīng)被血浸透的布。
傷口猙獰,泛著新鮮的紅。
“去醫(yī)院?!?p> 方煙看著江邱南將她抱起來,急匆匆地向身后的一輛車走去。車?yán)锾匠鰝€腦袋,深栗發(fā)少年笑瞇瞇地向兩人招手,嘴邊露出淺淺的虎牙,張著嘴喊著一些話,“煙——煙——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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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不要沾水?!贬t(yī)生囑咐道。
江邱南應(yīng)下來,而后想起什么似的:“需要——抹些藥膏嗎?”
“不用,”醫(yī)生記完手里的東西,感受到身前男孩的安靜,抬起頭來,“你要實在擔(dān)心,就加幾天的吊瓶吧。”
江邱南點了點頭。
病房內(nèi)。
江秋北從口袋里掏出個什么東西,窸窸窣窣好一陣,把東西塞到了方煙嘴里。
是糖。
方煙支吾不清:“你從哪來的糖?!?p> “從家里帶的?!苯锉毙ξ卣f。
她細(xì)細(xì)品味那顆糖,青蘋果味。周遭的一切都輕飄飄起來。心中暗自生出些懊惱,剛剛走得太急,忘了把木頭盒子帶出來。
病房里的電視上播放著一條娛樂新聞,她停下?lián)Q臺的手。
“s公司現(xiàn)任總裁驚現(xiàn)丑聞,恩愛夫妻卻是表面夫妻,數(shù)張海報張貼濃情外遇,當(dāng)事人目前沒有意愿接受采訪——”
她垂下頭,思索起來,正想著,江邱南推門走了進(jìn)來。
“你——”他看向方煙,“為什么會——”
她看著江邱南不好開口的樣子,知道他是生怕戳著自己的什么痛處。她不愿為難他,只好指了指正亮著的電視。
“以為我貼的。”指完,跟了一句。
緘默。
江秋北哼了一聲,打破了沉默?!皠e回去了,她們就會欺負(fù)你,惹出的禍?zhǔn)露甲屇惚??!?p> 方煙:“我確實不想回去,不過也回不去了。”頓了頓,又問:“你們怎么知道我……在那兒?!?p> “楊姨給我打得電話。”江邱南說,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尋常的啞澀?!澳恪绻阍敢?,就去我那兒吧?!?p> 他剛說完,一旁的江秋北不知道為何憤憤起來,糾正江邱南:“是我們那兒?!?p> “算了,太麻煩你們了?!?p> “煙煙姐姐——去啊?!苯锉钡哪槹櫚桶推饋恚皼]事的?!?p> “有什么麻煩的呢。”江邱南認(rèn)真地看著方煙的眼睛,“你在我身邊,我能夠照應(yīng)你一些。”
耳邊響起江秋北跳腳的聲音:“是我們!我們!”江邱南將他的聲音選擇性屏蔽,眼睛濕漉漉地看著方煙。
很奇怪,一般四目相對,總會有些壓迫感,但是方煙從那雙眼睛里并沒有感受到一絲的壓迫,只有一個腳踩大地的實感,像被風(fēng)輕輕卷起,像風(fēng)在耳邊低聲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