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是正紅色,她想,想完就覺得自己好笑,明明已經(jīng)自身難保,這種時候還在開這些小差。
方煙吃吃地笑起來,手將那皺在一塊的紙張捋平開來,“你眼光怎么越來越不行了。”
她這才明白過來,好端端地出現(xiàn)在家中的這大幫子稀客是為何而來。
她不知道視頻中的那個身材嬌小的身影是誰。她也沒力氣去猜了。她唯一清楚的就是肯定不是她。
但是,說出來,面前的這些人,就會信嗎。
她沒錢,沒人脈,只是一個對外不曾提起過的錯誤。找偵探拍照等于難于上青天,更別說將這些照片貼到公司里。他們真的不知嗎。她從來沒指望過這些人能真的替她想一想。只是這些正常動動腦子就能想清楚的問題,如此拙劣的陷阱,他們逼著她跳。
她不知道自己的衣服為何會出現(xiàn)在那個身影的身上。
自己的衣服?
方煙反應(yīng)過來,為何剛剛看視頻時總覺得有絲異樣的熟悉感。
她垂下頭,心里反倒不那么亂了,冷靜了下來。
早前夜夜睡不好覺的時候,就是怕這么一天。怕這一天的到來。可這一天現(xiàn)在真的來了,她反倒真真正正地松了口氣。
“你滾吧。”方隕暴怒。
“好。”
方煙從地上撐起,拍了拍手上沾著的灰,將落在身上的紙屑拍打下去。
方二嬸捂臉哭了起來,嘴里還冒著一些話:“作孽喲。”
方煙停下就要踏出門的腳步,停了停,轉(zhuǎn)過頭來。客廳里面色各異的人,有她的二叔,她的二嬸,她的親弟弟,親爸爸,親奶奶。
可是于她,也只是一群冷漠的陌生人。
她別過臉了,向門外走去。腿上還隱隱作痛,像是腫了起來,火辣辣的。早前磕在地上已經(jīng)結(jié)痂了的疤痕,被一桿子揭掉了痂。血從重新開了口的傷疤里流出來,滴在她走過的地上,滴在地上七零八落的紙上。
血在照片上開了花,浸透了擁吻的兩個人,妖冶又醉人,像是在無聲訴說他們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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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躺在床上的女人伸手按了床頭的鈴,幾個護士匆匆跑了進來。
“我要睡了,不想被人打擾,等下你們就不用進來了。”
幾個護士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女人嘴角揚起一絲微笑,拉開了被子,從床上緩緩坐了起來。看著窗外漸漸黯淡的夕陽,手從衣服里摸出一個手機,低頭按亮了屏幕。
昏暗的病房里只有手機忽明忽暗的光,女人在手機列表的緩慢搜尋著,手停留在一個號碼上。
她要去見一個人。
她換上一套便服,從床邊的抽屜里拿出一個帽子,又戴上了口罩。
她在等待外面沒人,外面推車的動靜慢慢變小,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她從病房出去,悄悄帶上了門。
燈光打在女人臉上,一雙桃花眼略微瞇著,瞳孔中藏著摸不清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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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帶來了嗎?”女人問。
從病房外外進來一個人,看著略微瘦弱,男子點了點頭,從身后的包里掏出一個塑料袋。塑料袋里裝著軟癱癱的一小堆。
“真是媽媽的好兒子。”
光落在一男一女的臉上,女人的桃花眼笑吟吟地瞇起來。
方銘跟著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