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上的間隙里，方煙端詳著身上的裙子。

　　很好看。酒紅色的棉質裙，長長的裙尾上開著稀碎的黑色小花兒。她挺起背站定的話，裙子剛好垂落在小腿過半，露出她下半截小鹿般的腿和潔白纖細的腳踝。

　　她把頭發上的發圈輕輕扯下來，黑色的長發滑落在鎖骨上，襯得她的膚色愈發白皙透亮。

　　多少是對自己現在的樣子有點滿意的。方煙微微揚起嘴角。

　　那天江秋北騎著車，車把手上掛了個包裝精良的大紙盒。在方煙家門口把車停下后，撅著嘴把大紙盒從車把手上抱下來。轉身遞給出門迎他的方煙。

　　“喏，姐姐，給你的。”

　　方煙接過，有些疑惑：“秋北給姐姐的禮物嗎？”

　　“...”江秋北的嘴角抽了抽。

　　江邱南以高考沖刺沒時間為由，強迫他來送這個大紙盒，他已經很不爽了。他原想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愿意，坐在一旁的江邱南默默地從抽屜里拿出一沓紙，這些都是他曾經幫江秋北補的作文存根。

　　“吃水不忘挖井人，哥哥希望你可以記得。”

　　江秋北翻了個巨大白眼，奈何再不爽，他現在還是打不過江邱南的，真把江邱南惹急了，把幫他補作文這件事抖落出去，下次再不幫他補了，他就完了呀。

　　只好乖乖抱起紙盒替他那個哥送貨到門。

　　撅嘴騎車來的路上，他眼睛就一直打量著這個包了左一層右一層的紙盒。哼，他想，哪是學習緊沒時間，晚自習也沒見江邱南比當時約定的多上一分鐘，他就是不好意思！

　　他大哥，江邱南，慫了。

　　他憤憤地想，行，送東西你自己不來，那就讓你看看等下這個紙盒姓什么名什么。

　　沒成想，到了目的地，剛把禮物遞出去，腹稿還未打個周全，迎面就是一句“是秋北送姐姐的嗎。”

　　他看著面前女孩亮晶晶的眸子，不好撒謊。可心里又覺得不服氣。杵在那哼唧哼唧半天，像只小獸一樣別扭了一會，好看的小臉透露出一絲不常見的為難之意。

　　磨了好一會，最終還是開了口：

　　“...嗯...其實呢...也不是，就是..唉”

　　“好啦，是我哥送你的。”

　　他嘆了口氣，剛剛路上憋的一股勁全數泄了出去。

　　“你哥呢，他怎么沒來呀。”方煙抱著盒子，面前的男生已經比她高出很多了，她驚訝地發現，什么時候起，自己竟然需要抬頭用一個仰視的角度才能看到秋北的那張小臉了。

　　“他啊，嗨”江秋北在心里在沙發上躺著的江邱南一把拽起，狠狠毆打了一遍，咬牙切齒。明面上面不改色笑瞇瞇地幫他哥圓：“嗨，他忙著高考呢！”

　　早上睡到日上三竿，枕頭下壓著名偵探柯北漫畫書，沒事的時候喜歡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忙著高考？哈哈啊哈哈，不是江邱南瘋了就是他江秋北瘋了。

　　“這樣子，替我向他說聲謝謝。”

　　方煙原本不太想收，不知道是個什么禮物，抱在懷里也有一定的份量。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嗎，她想。如果真送了什么貴重的東西，她以后拿什么還呢。

　　可她又不太想那樣，那個是一起長大的哥哥，面前這個頭發濕在額頭上的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弟弟。如果不收，是不是顯得有些過于客套，多此一舉了？

　　搬走了，搬走了又怎么樣，以前就是互相照應的關系，搬走了難道就不一樣了嗎？她心里有些不知名的小小煩躁，別扭的很。

　　太陽像烤燈一樣照在身上，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在叫囂著要流淚。她這才想起兩個人還站在大太陽底下。江秋北的頭發濕漉漉的，全數貼在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