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卡塔琳娜?利勃海爾突如其來的休假通知讓霍啟恩猝不及防。懷著一顆忐忑的心,坐上前來接送的勞斯萊斯幻影,霍啟恩感覺自己每一分鐘都在受煎熬。
在車內(nèi)端坐多時的一個中年男人告知了霍啟恩事情原由。他是凱瑟琳?斯蒂芬妮的表哥,叫本杰明?班福德,這次是來接霍啟恩去見凱瑟琳?斯蒂芬妮的。
而欣喜若狂的霍啟恩絲毫沒察覺到本杰明欲言又止的模樣,自顧自地整理著自己的衣著,還好今天是正常上班,這身西服套裝還不算太寒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霍啟恩不由分說,讓本杰明先送他去了一趟珠寶店,那里有他早就看中的一條Tiffany Keys項鏈,盡管這幾乎會花光他所有的積蓄;又跑到一家花店,買了一大束鮮艷的玫瑰花。霍啟恩這才意識到凱瑟琳?斯蒂芬妮早已在他的心里住下,他嘴角帶著滿意的笑容,沉浸在對往事的美好回憶中。
本杰明默默地任由霍啟恩做完這一切,用眼睛余光打量著這個自己曾經(jīng)花了大力氣去調(diào)查的年輕人,灑脫中不失穩(wěn)重,理智中不失感性。
在驅(qū)車前往樸茨茅斯的班福德莊園的路上,直到感覺霍啟恩恢復(fù)了平靜,本杰明才用不緊不慢的語調(diào)開始向霍啟恩講述。
凱瑟琳?斯蒂芬妮和他都出身于班福德家族。班福德家族擁有著英國最大的工程機械制造商JCB(杰西博),在英國本土市場及印度市場的工程機械占有率一直保持領(lǐng)先地位。南安普敦的所有者利勃海爾家族是其最大的競爭對手,兩大家族不但在工程機械領(lǐng)域互相競爭,也開始涉足足球競技領(lǐng)域。2009年在對南安普敦的收購上,班福德家族就輸給了利勃海爾家族,所以才開始轉(zhuǎn)而支持南安普敦的死敵樸茨茅斯隊。
凱瑟琳?斯蒂芬妮不管母親伊麗莎白?班福德的反對,堅持要和在南安普敦任職的普通員工霍啟恩交往,被家族強制安排調(diào)往印度公司,意圖斷絕她和霍啟恩的聯(lián)系。不幸的是去年圣誕節(jié)過后沒多久,凱瑟琳?斯蒂芬妮遭遇了工程事故,在印度新德里被自家的挖掘機砸傷了右小腿,造成粉碎性骨折。由于在印度沒有得到及時而有效地治療和處理,盡管班福德家族已經(jīng)聘請了頂級的骨傷治療團隊,但是凱瑟琳?斯蒂芬妮依然無法擺脫被截肢的命運。
在接受被截肢前,凱瑟琳?斯蒂芬妮只提了一個要求,希望能見到霍啟恩,以一個完整的形象與霍啟恩合影,因為該死的霍啟恩與她交往以來大部分時間都在忙工作,連一張合影都不曾有過。
說到最后本杰明強忍著眼淚,只能背過身悄悄地拭去,而霍啟恩早已泣不成聲,無限懊惱地抓著自己的頭發(fā)。
一路無言,霍啟恩沒有理會旁人的反應(yīng),依然手捧著玫瑰花,來到凱瑟琳?斯蒂芬妮的床前,周圍的所有人識趣地離開,悄悄地帶上門。
望著床榻上毫無血色、日益消瘦的凱瑟琳?斯蒂芬妮,霍啟恩千言萬語堵在胸口,任由淚水模糊了雙眼,最終只擠出簡單的三個字:“我來了。”
“我很開心!”斯蒂芬妮臉上仿佛有了一點神采,“醫(yī)生說要我截肢,我暫時沒同意,我還沒和你正常地合過影。”
“傻丫頭。”霍啟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俯下身去,輕輕地摟住斯蒂芬妮,無限愛憐地吻過她的嘴唇,她的臉龐,她的眼睛……
良久,霍啟恩像是做了一個重大決定,親自查看了斯蒂芬妮的右腿傷勢,在檢查的過程中牽動傷勢,不免引起斯蒂芬妮的慘叫。斯蒂芬妮的母親伊麗莎白?班福德和父親約翰?詹金斯率先沖了進來,制止霍啟恩的行為,并責(zé)問霍啟恩究竟想干什么。
自信的霍啟恩不慌不忙地答道:“我叫霍啟恩,是德國科隆體育大學(xué)運動康復(fù)博士,師從Volker Sutor教授,超自然療法項目研究團隊的參與者之一。”
班福德家族成員自然是聽得云里霧里,而他們高薪聘請的醫(yī)療團隊卻是瞬間動容。醫(yī)療團隊負責(zé)人亨里克?麥克代斯急忙讓助手拿來凱瑟琳?斯蒂芬妮所有的資料,并且很有禮貌地請非醫(yī)療團隊成員離開房間。
經(jīng)過一個小時左右的討論和分析,霍啟恩強硬地反對截肢。醫(yī)療團隊盡管表示了應(yīng)有的尊重,但是對他的這個建議卻是不敢茍同,認為這是拿病人的生命危險開玩笑。
當(dāng)伊麗莎白?班福德夫婦被請進來的時候,他們也是猶疑不定,內(nèi)心自然是很渴望不用截肢,但是霍啟恩又有什么辦法和多大把握能治好斯蒂芬妮的右腿。
霍啟恩沉著地望向凱瑟琳?斯蒂芬妮,“斯蒂芬妮,你相信我嗎?”
“我相信,從酒吧認識你的那晚開始,我就對你從未曾懷疑過。”斯蒂芬妮的語氣沒有半點猶豫。
“你們這是在胡鬧,要是病人有了生命危險,會直接損害我們的名譽。”亨里克?麥克代斯顯得很生氣,“霍先生,我非常尊重您的老師,也很欽佩超自然療法項目組取得的成績。但這是我的病人,你作為一個外人在這里是做不了主的。”
“外人?”霍啟恩眉毛向上一挑,半跪在凱瑟琳?斯蒂芬妮面前,掏出并打開一個珠寶盒,露出那串Tiffany Keys項鏈,鄭重地說道:“親愛的斯蒂芬妮,我的心不大,剛好裝下一個你。即使這個世界再大,陽光再燦爛,風(fēng)景再美麗,如果沒有你,那么這一切都沒有了意義。希望你能陪伴在我身邊,嫁給我好嗎?”
凱瑟琳?斯蒂芬妮喜極而泣,臉上掠過一絲紅暈,忙不迭地回答道:“我愿意。”
一旁的本杰明?班福德善解人意地把那束玫瑰花遞了過來,打趣地說道:“你小子今天準(zhǔn)備得匆忙,拿一條破項鏈就想拐走我的表妹;算你走運,我表妹不計較,以后可得補上,少于10克拉的鉆戒就別拿出手了。”
氣急敗壞的亨里克?麥克代斯幾乎是咆哮著對伊麗莎白?班福德夫婦說,“如果你們支持這個年輕人,那就請解除與我們的合同,從此凱瑟琳?斯蒂芬妮的生死就與我們無關(guān)。”
伊麗莎白?班福德和約翰?詹金斯神色復(fù)雜地望向自己的女兒,又望了望霍啟恩,相互對視了一眼,終于答應(yīng)了麥克代斯的要求,由霍啟恩全權(quán)負責(zé)凱瑟琳?斯蒂芬妮的治療。
霍啟恩打了幾個電話,向卡塔琳娜告假,告知多吉占堆事情緣由。
一切安排妥當(dāng)后,當(dāng)天就乘坐班福德家族的私人飛機,陪同凱瑟琳?斯蒂芬妮一道前往XZ林芝南伊溝超自然康養(yǎng)中心。
南伊溝有“藏地藥王谷”之稱,傳說藏藥始祖宇妥?云丹貢布曾在此地?zé)挼げ⑿嗅t(yī)授徒,是神秘藏醫(yī)藥文化的重要發(fā)源地。此時的南伊溝中,田間村頭到處都是絢爛的桃花,這些桃樹都是自然天成隨意生長的,沒有人工的雕琢,雖然花色不是太艷麗但肆意奔放。
“若有來生,愿做一株桃花。為你一生一世綻放,許你三生三世繁華!”霍啟恩情不自禁地想起這首詩,暗暗握緊了斯蒂芬妮的纖手。
到達康養(yǎng)中心后,多吉占堆的醫(yī)療團隊迅速忙碌起來,按照在路上就商定的治療康復(fù)方案付諸實施。現(xiàn)代化的高科技醫(yī)療設(shè)備在這片世外桃源中顯然有點違和感,空氣中彌漫著傳統(tǒng)藏藥特有的芳香。
凱瑟琳?斯蒂芬妮幾乎是沒有更多耽擱就進行了手術(shù),而整個過程幾乎是拆了重建,幸好她是處于深層麻醉中,毫無知覺。超自然療法是在自然療法的基礎(chǔ)上的升華,同樣深信機體的自愈能力。因此手術(shù)的第一步便是對右腿的完全還原,也就是說哪怕某些碎骨已經(jīng)處于愈合狀態(tài)或者已經(jīng)愈合,都要重新分離,附以特制藏藥固定并促進愈合。
經(jīng)過一晚上不眠不休的工作,霍啟恩、多吉占堆及其醫(yī)療團隊才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總算不辱使命,第一關(guān)順利攻克。”多吉占堆與霍啟恩握了握手,開始一一向霍啟恩及班福德家族成員介紹。
輪到一個身著傳統(tǒng)藏服、皮膚黝黑且有高原紅的藏族女孩時候,多吉占堆語氣顯得格外鄭重,“這位是扎西頓珠,藥理學(xué)博士,來自宇妥家族,藏藥始祖宇妥?云丹貢布的后人。現(xiàn)在能采取如此冒險但又能徹底根據(jù)后患的修復(fù)手術(shù),全靠她研發(fā)出了‘黑玉斷續(xù)膏’。當(dāng)然這種藏藥的名字只是向金庸先生致敬而已。”
“扎西頓珠是土生土長的藏人,會一點漢語,但是不會說英語,我先替她簡單介紹一下。”多吉占堆掩飾不住滿臉的倦容,開始不停地打哈欠,“‘黑玉斷續(xù)膏’有內(nèi)用和外敷兩類,其中內(nèi)用的就是剛才所見的類似琥珀一樣的膠狀體,直接用在骨頭上,具有粘合和復(fù)原的功效;外敷的是黑色的膏狀體,保障整個機體的活性和激發(fā)自我愈合能力,當(dāng)然不會留下任何后遺癥如疤痕、褶皺、萎縮等。”
霍啟恩點了點頭,向大家表示了謝意,走出手術(shù)室向等候了一整晚的班福德家族成員報了下平安。
迎著晨曦柔和的光線,霍啟恩突然發(fā)現(xiàn)窗外的跑道上有一個足球運動員模樣的人正在慢跑,孤獨的身影顯得有些落寞。
“那是瓦西萊斯基,波蘭人,前年在比利時甲級聯(lián)賽中被維特賽爾踩斷小腿。如果我們的超自然療法能早一點得到你的協(xié)助,也許還能挽救他的職業(yè)生涯。”多吉占堆不無惋惜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