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如果回房間休息。”胡繡依說，“記得按下桌子上的白色按鈕，把浮燈關了。”
“沒問題。”
沈歆和多羽陷入短暫的沉默。窗外的雷雨聲傳入客廳中。
多羽看著光球，莫名地問了句，“沈歆，你怎么死的？”
沈歆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和朋友去爬山，失足從懸崖摔了下去。”
“嚯——看不出來，你是追求刺激的人啊！”
沈歆搖搖頭，“那段時間心情比較壓抑，去散散心沒想就把命給丟了。你呢，怎么來到這的？”
“世事無常。”多羽有些感慨，“我遇上火災，被煙熏死了…不知道尸體后來被燒焦了沒。”
“都過去了。”沈歆說，“重要的是眼下。”
“別啊！隨便聊聊嘛，你是許愿人的時候，許的什么愿望。”
“成為明星，大明星。”沈歆黑色的眸子里，火苗在輕輕跳躍。
“哇，那感覺一定很棒吧！”
“恩，歷歷在目…你的愿望呢？”
“我啊，當一個畫家。”多羽笑了起來，“費盡周折，愿望總算實現了。現在一回想起來，滿腦子都飄著畫室里涂料的味道。”
“那段時光，真的超級累，但是感到很滿足。”多羽說，“如果沒有現在，我會以為那一切是真的。”
“如果能在那個時候，給人生畫上句號就圓滿了。”
“哈哈，同意！”多羽說，“沒想到只是一場比較真實的夢。”
“活著的時候，又何嘗不是一場夢呢？”沈歆按下桌子上白色的按鈕。
透明小球中的火苗熄滅，房間里頓時被黑暗吞噬。
“你怎么把燈關了？”
“不覺得這樣更有安全感嗎？”
沈歆稍稍適應昏黑，起身走到陽臺邊將，‘嘩啦’一聲將窗簾拉開。
多羽慌亂地撲下身子，藏在沙發后，“大哥，你要放飛自我，別帶上我啊！”
“哈哈，看把你嚇得！”沈歆被多羽逗樂了，“真的發生危險，你認為他們三個還能睡著嗎？”
“剛剛說的夜魔，你全給拋腦后了。”
“多羽，你快過來看——”沈歆的語氣有些興奮。
“什么？”多羽從沙發背后，冒出一個腦袋來。
沈歆指著天空，“那邊紅藍光芒在閃爍，而且閃電也比較集中，很可能是精靈在與夜魔激烈地戰斗啊！”
“你興奮個什么勁，又不是你在那兒戰斗。”多羽縮回腦袋，“我現在只想安安全全的，把許愿人的愿望實現了。”
“你不覺這個世界黑白很分明嗎？”
“什么意思？”
“正義和險惡啊！精靈一方是正義的，夜魔一方是邪惡的。”
“我一點也不感興趣。”多羽說，“再說，你難道忘了在村子里的經歷？還正義和邪惡呢，切！”
窗外的雨稍小了一些。遠處的天空一片漆黑，除了電芒偶爾閃爍以外，哪有什么紅藍光芒。
“多羽，你之前不是問我，接下來的路要怎么走嗎？”
“恩？”
“那你的答案呢？”沈歆轉過身看著昏暗的客廳，“就是卷縮在沙發后面嗎？”
“什么意思，我聽不懂？”
“接下來的路，你想怎么走？”
“這還用說嗎？依靠精靈，去實現許愿人的愿望。”
“對，依靠精靈去實現許愿人的愿望。”沈歆輕聲說，“可你沒覺得精靈離我們非常的遙遠，我不單單指的是心靈和身體的距離，還有能力的差距。”
“這肯定的啊。”多羽從沙發上坐起身，通過手環給沈歆發送了一條信息。
沈歆眼前跳出一道小小長方形的藍屏，他連忙關掉彈屏。
“多羽，你能看到我手環的光芒嗎？”
“肯定看不到啊！私人模式只有自己能看到。”多羽說，“再說了手環本身是不會發光、發出聲音的，它就是一個意識形態的信息發射器，你看到的畫面或聽到的聲音，是直接作用到意識的結果，包括小隊模式和公開模式。”
“你怎么了解的那么清楚？”
“你以為我像你，就知道談情說愛。”多羽說，“我把心思都花在正事上了。”他又給沈歆發了條信息。
沈歆這才放下心，打開彈屏，兩條信息映入眼簾。
‘周峰嘴上說著平等尊重，但從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你和胡繡依說了多少悄悄話，心里就沒點數嗎？昨天晚上幾點回來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沈歆微微一笑，給他回復到：‘你覺得，他們是怎么看待我們的？或者說對我們態度是什么樣？’
多羽看著彈屏思索了一下，‘弱小的引渡人……但是簽訂契約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對，是消極的認命了。我不知道周峰是什么心理狀態，胡繡依這幾天的情緒非常復雜。’
‘你還好，胡繡依比較單純，什么心事都寫在臉上。周峰那家伙，我完全搞不懂。’
‘雖然契約了，我們并沒有得到真正地認同…而且，我有一種擔憂。’
‘什么？’
‘你覺得契約對精靈或者我們公平嗎？’
‘我和周峰算是互相幫助吧！你和胡繡依契約，倒是占了大便宜。’
‘那我們以后還能離開靈境嗎？我更覺得從簽訂了契約開始，我們就變成了靈境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
‘我們和精靈共享了生命，如果我們選擇輪回，那他們呢？’
多羽沉默下來，之前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他立即通過手環搜索輪回的相關信息。
多羽的臉色變了又變，直接說出聲，“現在該怎么辦？”
沈歆轉過身，望著雨水啪打在玻璃上濺起水花，水流快速地由上到下滑落。
“不管是生前亦或是現在，都要努力參與進去，即便是假裝出來的。”沈歆說，“不然——無論人在哪兒，我們都是過客。”
多羽默默地走到了陽臺前，目光注視著窗外的雨幕。
“哪里有精靈在和夜魔打斗呢？”多羽疑惑地問道：“這窗外除了雨，就剩下烏云和雷電。”
“你忘了《小王子》里的話？重要的東西，用眼睛是看不見的。”沈歆閉上了眼睛，“閉上雙眼，用心看、用心聽。”
多羽愣愣地看著沈歆的側臉，半張著嘴喉結動了動，一個字也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