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退出了舞臺。
一位身穿黑色七分長群的精靈少女從座椅的外圍走入，她穿過過道踏上梨白色的木臺階。
淺藍色的長發，戴著紫色的眼罩，遮住了一部分臉。
沈歆的視線隨著少女的前行緩緩移動，神色有驚喜也有疑惑，難道是……
少女穿著白色絲襪和白色平底舞鞋，來到舞臺的中央，“評委老師好、觀眾朋友們大家好，我是九號。”
沈歆表情變得格外詫異，聲音也非常的熟悉，確實是她。
多羽在旁邊奇怪地說道：“唉？怎么聽起來有些熟悉。”沈歆壓低聲音，“是胡繡依。”
“啊？她怎么——”多羽訝然，輕輕嘀咕一句，“不是只會一點點芭蕾舞嗎？”
胡繡依雙耳和脖頸都沒有飾品，黑色的眼珠子輕輕轉動。
她注意到沈歆的時候，眸子微微停頓了一下，嘴角勾起一絲弧度，又慢慢移開了視線。
“我的舞蹈名叫——黑天鵝。”
胡繡依輕聲說道，向后輕輕挪了一小步。
圓柱上擺放的水晶球亮了起來，一條條光路延伸散開來，再到消隱。舞臺、草地、桌椅、城堡、觀眾也一一隱去。
輕柔的鋼琴聲，輕悠悠地響起。
即便胡繡依站立的地方亮起點點星光，四下還是十分的昏黑。僅僅能看清胡繡依的身影，甚至連她的面容都有些模糊。
沈歆耳邊還有些許嘈雜地議論聲，懷里的雪哩望著胡繡依，吱吱嗚嗚輕叫了幾聲。
胡繡依伸出左腳，隨著輕柔的琴聲，腳背繃直腳尖滑過地面慢慢收回。
她右手向右柔和地伸出，像天鵝在平靜的水面上舒展開翅膀，她的身體也隨著手臂稍稍向右傾斜。
緊接著右腳快速向左前方滑步，右手往回收經過腹部帶動著身體，順著右腳探出的方向，輕快地前移，像天鵝輕輕滑過湖面一般。
緩慢的琴音十分的安靜，甚至顯得單調孤寂。
胡繡依的身影被夜色包裹住，腳尖觸過的地面，亮起一圈圈星光，如水紋一樣擴散開來，又漸漸消失。
琴聲變得憂傷，慢慢回蕩著，沈歆靜靜地注視胡繡依輕柔的動作。
不由想到了剛才失魂落魄的自己，失去了目標沒有了方向，麻木地隨著人流往前走。整個人陷入到一個黑暗的世界里，就好像現在這般。
胡繡依放下右手，右腳向后呈圓弧的線形滑步，身體也隨著腳步向后退去。
她定住身子，迅速將左腿腳背繃直抬起，直到左膝蓋接近頭部，又輕柔迅捷地放下。雙手交錯向上的同時，身體轉了一圈，像是花兒盛開一般。
胡繡依踮起雙腳的腳尖，身體一邊向后移動一邊將雙手溫柔地舒展開。
腳下的光圈，就像是雨珠打落在湖面上，驚起一溜串一圈圈的漣漪。
此時，觀眾的議論聲消失地無影無蹤。
這片混黑的夜空下，只剩下琴音陪著胡繡依孤單地獨舞。
她高高地抬起雙手，似乎想要摘到并不存在的星星。
胡繡依的眼眶溢出晶瑩的眼淚，一顆一顆就像是那閃爍的星雨，慢慢滑落……
呀——膽小鬼哩！
你藏在這黑夜里，
是蜷縮著身子悄悄哭泣，
還是抹去眼淚翩翩舞起？
胡繡依放下雙手擦去淚水，再次將右手高高地舉起，驕傲地仰起頭注視著上方。
這時候，鋼琴聲的音調升高，大提琴、小提琴、管樂等等漸漸響起，曲調變得激昂向上。
白色的、藍色的、紫色的熒光圍繞著胡繡依亮了起來，像是星辰在閃爍，又像是螢火蟲在緩緩地飛舞……
沈歆不知到自己從什么開始落淚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嘴角又掛滿了笑意。
胡繡依退出了舞臺，四下恢復了正常。周圍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主持人走到舞臺的中央，他輕聲說道：“‘黑天鵝’這支舞蹈，讓我體會到復雜的情感，使我陷入黑暗，也讓我看到了光明。”
接著，主持人的語氣更像是在指責，“可是你們的熱情，就只有這點掌聲嗎？”
大多數觀眾回過味來，毫不吝嗇地鼓起掌來，甚至有人站起了身。
“遺憾的是，第九位選手不愿意將自己的姓名和面貌公開。”主持人說道：“下面有請評委老師給第九位選手打分。”
沈歆抱著雪哩稍稍安心，坐在了椅子上。
“她這是會一點點芭蕾舞嗎？”多羽表情非常的復雜，“我感覺自己就是一條咸魚……”他目光看向沈歆，“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人都會有自己擅長的地方，不用妄自菲薄。”
“沈歆，我看你已經樂開花了！”
“又不是我表演。”沈歆從桌上拿了點食物，遞到雪哩的嘴里，“我現在壓力好大呀！”
“大哥，別演戲了！”多羽感嘆著，“我真羨慕你……”接著小聲地說道：“胡繡依就是冠軍。”
他話剛說完，主持人宣布了成績，“第九位參賽選手的最終得分——9.5分，排名第二。”
“這不科學啊！”多羽說，“前面的參賽選手確實跳得好，可看完后，記憶里只剩下一張臉了。”
沈歆也想說幾句，手環震動了起來，他連忙接通了視頻。
“抱歉，我剛才沒顧上接電話。”
胡繡依的容顏浮現在眼前，她上身的衣服已經換成綠白色條紋圓領T恤。
沈歆搖了搖頭，奇怪地說道：“不是在跳舞嗎？”
胡繡依笑了笑，“我在一樓大廳門口，你過來找我嘛，見面再說。”
“好！”沈歆結束了通話，轉身就走。
多羽連忙問道：“頒獎就要開始了，你不看嗎？”沈歆沒有回應，匆匆走出了花園。
“這家伙……莫非鬧矛盾了？”多羽自言自語，將一個葡萄丟進嘴里，懶散地靠著椅背，“連對方的頒獎也不看。”
多羽看了看左右空空如也的座位，腦海里浮現出少女安靜輕然地跳著芭蕾舞。
他輕輕訴說道：“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
沈歆來到大廳，遠遠就見胡繡依舉起手朝他搖了搖。
雪哩從懷中跳出，跑到胡繡依跟前親昵地蹭著。
胡繡依穿著綠白色的條紋T恤，一條米白色的七分褲，一雙白色的涼鞋。
她抱起雪哩來，右手指了指城堡外，“我們出去走走吧！”
沈歆點點頭沒說什么。他跟在胡繡依的身后，心想如果對方真的走了，自己指不準就會奔潰，連接下來的路要怎么去走，都不知道了。
沒有成為許愿人的光明，自個兒已經完全陷入了黑暗中。
是啊！人是一種特別堅強，又格外脆弱的感性動物。尤其在情感方面，也許會像冰塊一樣的堅硬，可在忽然的重擊下，卻非常容易破碎……
沈歆隨著胡繡依，來到了城堡前方的花園里。
行人三三兩兩，不多也不少。攤販的叫賣聲，時不時地傳入耳中。
“燒烤臭豆腐、豬蹄、石斑魚……各種小吃應有盡有！”
“15能量砸地鼠小游戲，中獎率百分之百！”
胡繡依和沈歆一前一后默默地走著，前者的眼神打量著各個攤位。
“那個……”沈歆走到胡繡依身邊。
“恩？”
“剛才的‘黑天鵝’舞蹈，非常的出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