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區市內最繁華的酒吧,依舊是燈火輝煌,將整個夜市都照的亮如白晝,仿若暗夜里的明珠,令人向往,然而今日不比往時,酒吧周遭雖圍滿了人群,卻沒有一個人敢向前踏出一步,慍怒的臉上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睜睜的盯著門口守衛的保安,不敢造次。
與‘熱鬧’的門外不同的是,門內一片清冷,幾乎沒有一個人在,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咚咚的響聲如石子墜湖,一圈圈的波紋滌蕩開去,回聲迂轉撞散開來,卻是不經意間,又撥亂了誰的心弦?
瀟瀟只在進門時停頓了一瞬,待看到吧臺邊的人影時,便半點猶豫都沒有,直直的向那里走去。對于今晚最明顯不過的變化她自然看在眼里,不過這種好似鴻門宴的氛圍她卻根本不放在心上,腳下的步子隨意而堅定,不見半點遲疑,等到吧臺邊便隨意挑了張凳子坐下,一邊拿出一支煙放到嘴邊點燃,一邊道:“Hand Smash Alien Brain ,謝謝。”
這真是一個吸引人的女人!
柴陸是第一次見到瀟瀟,這個女人自出現在門口時,那曼妙的身姿便讓人眼前一亮,等看到她的樣子時更讓人移不開眼去,他自跟在俞浪身邊,燕環肥瘦,什么樣的美女沒見過,但在今天才發現之前見過的不過都是庸脂俗粉,再多華麗的辭藻都不足以形容這個女人,她是漂亮,但周身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氣質,就像是被冰封起來的火,明明她一舉一動都帶著魅惑的勾引,可她的姿態卻又帶著明顯的生人勿進的冷淡,這兩種矛盾的感情卻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雖然不可思議,但就這樣生動的展現在自己的眼底,誘~惑著他不由自主的想要看到更多,想看到她深藏著的,最真實的一面。
于是感情占領了上風,他沒有辦法拒絕她,下意識的就想聽從她所有的命令,但在轉身準備的一剎那,自身后傳來的冷意頓時驅走周圍粉紅的旖旎,求生本能終于讓理智回歸,他僵硬的轉過頭,看著俞浪的臉,這手里的動作是繼續不是不繼續也不是,他只能尷尬的求饒道:“二......二少?”
俞浪嘴角勾著,但畢竟是跟在他身邊多年的人,自然能看出他此時臉上的不愉,而俞浪確實不怎么高興,尤其是當他眼角的余光看見那始作俑者一副什么都沒察覺的樣子,身子慵懶的斜倚在那里,煙霧繚繞,朦朧著風情萬種。他眼神閃了閃,下意識低下頭,又見她一腿疊起一腿長立,裙擺便不免往上縮了縮,隱隱約約看到一點黑色,像是被刺到一般,他馬上收回了視線,頓了頓,抬手擺了擺,柴陸立馬如蒙大赦一般退了出去。
然后俞浪站在了吧臺前。
世人皆知俞浪瘋名在外,是出了名的愛玩愛鬧的花花公公子,他早年就混跡于各種玩樂場所,不管是什么都喜歡自己動手試一試,美其名曰不枉世上來一遭,所以他點滿了許多匪夷所思的技能點,只這調酒一項,反而相對來說就沒那么驚奇,漸漸便被人們所遺忘了。
說起來,他也是好久都沒有動過手了,反正興之所起,他也沒有想太多,或者說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他的手就已經開始自己動了。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酒便已經調好了,冰色的藍和火一樣的紅,完美的交融、沉淀,最后呈現出最完美的作品,一如眼前的女人。
看著杯中酒,俞浪不得不承認,這杯酒,真的很配這個女人。于是他把酒杯輕推過去,看著她抬眼看了自己一眼,舉起酒杯抵在唇邊卻是不喝,心里莫名的竟生出一絲緊張來。
“大名鼎鼎的俞二少親自調的酒,我還真是夠有福氣的?”
美人不愧是美人,只是輕輕眨了眨眼,便有不盡的魅色溢出,便是嘴角勾出的弧度也有種說不出的韻味。
絕色當前,也不怪俞浪沒聽出那話里的諷意,只當真如她所說的是在夸獎自己,頓時心里剛才還有一點的不自在也消散了。
他挺直了胸膛,不禁面露幾分得色,“不過是小菜一碟,能為美女效勞是我的榮幸,只是希望這份榮幸能夠一直有才好。”
瀟瀟頓了下,只當沒聽出他話里的意思,拿起杯子淺淺的喝了一口,酒的味道很淡,反而是奶味很足,入喉順滑香甜,奶香四溢。她微微皺了皺眉,轉頭看了一圈周圍,“酒雖好,只是在這樣的環境里,怕也喝不出什么味道。”
她將酒杯擱置在一旁,依然是慵懶的姿態,但任誰都能看出她眼里的冷漠,“俞二少今日這么大的手筆不會只是為了請我喝一杯酒吧?如果是,那么酒也喝了,外面的兄弟們忙活了大半夜這么辛苦,不若一起請進來,倒還熱鬧些。”
“我只是希望能夠有一個合適的機會與佳人相約,只是我好像總會錯過,所以......”俞浪聳了聳肩,面上是一副無辜的模樣,“如果你不高興,我馬上就讓他們散去,不過你可不可以也給我一個機會,恩?”
他打了個響指,自有柴陸會意離開,只留這兩個人在這里,周圍霎時靜了下來,仿佛都能聽到酒液中氣泡冒出破裂的聲音,瀟瀟眨了眨眼,她微微向后仰著,因為他突如其來的迫近,但她很快就發現這樣并不是一個明智的做法。
因為距離拉遠,他的氣勢也減輕許多,但同時她也不得不直接看到他的眼睛,俞浪作為圈中最為炙手可熱的金主,甚至一致被人推崇到第一位置,雖不可否認其中必有身后龐大的家世做資本,但更不能忽略的是他擁有一張好看的臉。
尤其是他的眼睛,似綻放的桃花,盛滿了風流多情,尤其是在他看著你時,溫柔如水般傾瀉,恍惚生出他只會永遠看著你的錯覺,再無法多想其他,恨不能溺斃其中才好。
然而瀟瀟在看到這雙眼睛時只會想到另一雙一模一樣的眼睛,只若俞浪的眼睛是六月西湖,那么那雙眼睛便只會讓人想到十二月的極地冰川,寒徹人心。所以她在看到他的眼睛時,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識半斂下眸,避了過去。
“二少說笑了,依著您的魅力,只要您招招手,這天底下的女人還不盡讓您挑選,我不過是一個區區的跳舞女郎,您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呢?”
她話還沒說完,下巴上便有一只手,不容決絕的將她的臉轉了過來,于是她再無可避的看著他眼中的風景漸漸凋謝,這個男人,明顯有些不耐煩了。
但即使如此,他的嘴角依然勾著笑,雖然那笑并未到達眼底,他臉上的表情似乎在看一個不聽話的孩子一般,滿是不贊同和一點施舍的縱容,“就像你說的,只要我招招手便有數不清的女人會撲上來,為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可現在我要的可不是那些個呼之即來的女人,是你,懂嗎?”
他話里不容拒絕的威脅之意令瀟瀟皺了皺眉,但很快便又舒展開,她微微動了動便將自己的下巴從他的手中解脫出來,甚至反客為主的一手挑著他的下巴,又湊進幾分,吐氣如蘭,仿若魔女誘~惑的低喃:“俞二少對我這么執著,會讓我誤以為你是因為愛上了我。”
俞浪眉一挑,就像是聽到一個什么好聽的笑話一般,突然笑了起來,瀟瀟也不惱,就那樣淡定的看著他扶著吧臺笑個不停,直到后來笑聲漸止,他擦了擦眼角,褪去了溫柔深情的假面,倨傲的看著她,“你要這么認為也行。”
“好吧,我愛你,現在你滿意了?”
“可這并不是我想要的啊。”瀟瀟搖了搖頭,“或許在你眼里,我的行為實在愚蠢的很,可在我看來,你所輕易便能說出口的愛不過只是欲而已,說到底,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可三條腿的男人......呵!”
瀟瀟的眼睛從他身上一掠而過,就好像在說“世界上那么多的男人,我又憑什么要看上你?”
俞浪嘴角的笑意漸消,他眼睛瞇著,此時任誰都能看出他的心情實在不好,若是識相的早該閉上嘴,可是瀟瀟就不,她好像唯恐俞浪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又繼續道:“說真的,家世也好,人也罷,我還真不稀罕,若你當真想讓我心甘情愿的跟了你,那你自然要拿出讓我感興趣的東西才是,”
“聽聞二少自詡情場浪子,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那我便要你的一顆真心,說我癡人說夢也好,說我膽大妄為也行,但我以真心相待,若你不能同等待之,那這事,還是以后都不要提的好。”
“我只愿與二少交個朋友,今兒說的這些話您只當笑話聽就是,切莫傷了和氣。”
之前那杯被她擱置在一旁的酒又被她重新拿了起來,俞浪看著她仰頭一飲而盡,篤定的眼神似乎料定了他不會答應。
而事實上他也確實不會答應,因為這實在是太荒唐了!可是比起這個他更不屑用其他手段去脅迫一個女人,所以最后他沉默良久,然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很好。”
“您過獎。”
瀟瀟謙虛的低下頭,毫無懸念的看到對方的臉色終于在自己接二連三的反擊下變了顏色,不過她深知對方絕對不會對一個女人出手,所以他最后也只是冷哼一聲,轉身頭也不回的就走掉。
這樣......以后應該不會再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