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安以泉還是沒能在到達療養院之前截到蘇笑。
此刻,他正站在安興國的房間,看著坐在椅子上的爺爺,無奈地問:“爺爺,你到底想干什么?”
安興國一臉怒容,冷哼:“你問我想干什么?我倒是想知道你在干什么!”
安以泉繞過爺爺的責問,他知道,幾年來爺爺對他的感情生活頗有不滿。他繼續追問道:“蘇笑現在在哪?”
“蘇?我們安家的孩子為什么姓蘇!”安興國橫眉,怒聲繼續說:“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管你怎么想!這個曾孫我要定了!”
安以泉解釋道:“那您先讓我把他帶回去,我會跟他媽媽好好談談,給您一個滿意的答復!”
“交給你?”安興國聽了,拄著紅木拐杖,由身邊的護工扶著站起來。
他走近安以泉,跺跺拐杖,生氣地說:“這件事情,你知道一個多月了,可你,又做了什么?”
他厲聲吼道:“你什么都沒有做!這些年,我給你安排相親的姑娘,哪一次你讓我滿意?好,現在婚是訂了,可找的姑娘在訂婚宴上,面都沒露,我看你是根本就不想給安家留后!”
安以泉皺眉,“爺爺,我們先看眼前,難道您還想一直留著他在這個療養院不成?他還是個孩子,還需要上學!”
安興國聽了,抬手輕輕一揮,后方一位年輕的男人走上前,遞給安以泉兩份文件。
安以泉一看,是一份棄養聲明和一張支票,他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你讓那個女人簽了這份聲明,這張支票算是她一點補償。等我看到孩子入了我們安家的戶口,我就讓你把他帶走!”
安興國回頭看著比他高出一截的孫子安以泉,激動地說著,“否則……我就是拼了這把老骨頭,守著他一起回到安家,我也不會再讓其他人把我的曾孫帶走!”
激動地話語引的他連連咳嗽,他回到椅子上重新坐下,過了好一會才慢慢緩過來。
安以泉擔憂地看著爺爺的身體,他知道,若再爭執下去怕是要氣壞爺爺的身體了。
他嘆了口氣,知道今天帶不回蘇笑了!他拿著文件,一言不發地離開了療養院。
安以泉剛回到安氏時,已經是下午了!
他剛到辦公室,就見蘇小影寸步不離的守在他辦公室門口,樣子看起來失魂落魄。他看了她一眼,將她請進了辦公室。
蘇小影剛進門,就著急地問:“你知道笑笑在哪,對不對?”
上午她去派出所報案,可警察以不足二十四小時,硬是不給立案。她心急如焚,就立馬趕到了安氏,等著安以泉回來。
安以泉將手里的東西隨著放在辦公桌上,對著蘇小影坐下,說:“蘇笑在我爺爺那,你不必擔心!”
“你爺爺住在哪?我去接他回來!”蘇小影急迫地說。
她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一種笑笑要被別人搶走的預感。
安以泉看了看渾身戒備的蘇小影,指了指會客沙發,說:“你先坐下!”說著,他將桌上的文件拿起,也過去一并坐了過來。
安以泉將資料遞給她,臉上恢復了一慣的冷漠。像進行一場商業談判般,他冷聲說:“蘇小姐,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
蘇小影看著手上剛接過來的“棄養聲明”文件,臉色蒼白。她掩飾住自己內心的恐懼,一把將文件拍在玻璃會客桌上,說:“你們這是什么意思?”
安以泉挑眉,“你不看看文件下面的那張支票?那上面的錢可比十年前要多的多!”
蘇小影愕然,他就這樣輕松地提起十年前的那件事,好像那只不過是一件平常生活小事。
可是對于她來說,十年前那場交易是她命運的轉折點。
因為那場交易,她救活了小浩;因為那場交易,她不得不背井離鄉十年;也是因為那場交易,她的生命中,從此多了笑笑。
可現在,他們卻想要殘忍地將笑笑奪走!
“我是不會簽的,你們把笑笑還給我!”蘇小影站起來,激動地大聲說,眼圈已經發紅。
對于她突然爆發的情緒,安以泉有些驚訝。他本意是先提出第一種方案,把她逼上絕路,再讓她按照自己的第二方案走。
現在看來,只是這樣一份文件,已經讓她幾近崩潰。
他重新拿起文件,對她說:“蘇笑被我爺爺關起來了,我都帶不出來,更何況是你!你若是想他回歸正常的生活,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它簽了,然后拿著支票永遠的消失!”他把文件再次遞給她,繼續說:“你放心,我是他爸爸,我會替你照顧好他的!”
蘇小影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俊美的面容此刻陰沉的可怕,表情冷漠,嘴里說出的話如此狠絕,和那天在她家里吃飯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她憤怒地看著他,強忍著眼淚,說:“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我要報警,我要去告你們!”
安以泉冷笑,坐回他的辦公椅,慢條斯理地說:“歡迎,需不需要幫你請個律師?”
蘇小影氣的手發抖,她掏出手機,當即就打了110。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蘇小影顫抖地說著:“喂,你好!我要報警,有人綁架了我兒子!”
……
當然,最后在民警問清楚緣由后,都表示無能為力,建議蘇小影往法院提出訴訟。
蘇小影看著已經開始辦公的安以泉,無奈地離開了。臨走時,看見安以泉那毫不在意,充滿藐視的眼神,她心想:我不會讓你們奪走笑笑的,我會通過最正當的方式,把笑笑要回來!
可是,她完全低估了安氏在C市的影響力。
整個下午,她聯系遍了C市她能查到的律師事務所。可對方一聽打官司的對象是安氏,都是搪塞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蘇小影無力跌坐在路邊,這個世上,難道就真的沒有王法了嗎?
她剛到C市沒多久,根本不認識什么熟人,她還能找誰?她想了很久,突然想到一個人,她慌忙地拿起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里面響起一個溫和的聲音……
蘇小影按照電話里紀老板說的,在一家咖啡廳等著他的聯系。不一會,一個年輕男人就趕了過來。
相互介紹后,男律師聽了蘇小影的描述,皺眉說:“蘇小姐,雖然我是紀老板專門介紹過來的,可這個案子,我幫不了你!”
蘇小影聽了,臉上變得煞白,問:“為什么?”
律師耐心地解釋說:“這個案子,你的贏面太小。第一、先不說安氏在C市的影響力,就是普通家庭,你隱瞞對方,偷偷生子,是你錯在先!”
“那是因為我有苦衷!我……”蘇小影著急地解釋。
律師抬手阻止了她的話,說:“第二、法官判決會優先考慮孩子的生活環境!你是單身,且生活環境看起來并不好。而對方的環境,眾所周知!”
蘇小影呆愣地聽著,這么說,還是她錯了?
“第三、對方有優秀的律師團隊,充足的資金,若是打成持久戰,無論是財力和精力,你都沒辦法跟對方耗!”
律師擔憂地看著蘇小影,繼續說著,“作為紀老板的朋友,我還是勸你再好好跟對方談談,最好能達成庭外和解!”
晚上,蘇小影謝過律師,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這是她第一次和笑笑分開,她覺得家里變得異常的安靜。
以前,就算再辛苦,她也是到哪都帶著笑笑。別人都說,一個女人單獨帶個孩子,有多么辛苦。只有她知道,若是沒有笑笑的陪伴,她根本就不可能在外熬過十年。
大家都說笑笑要靠著她生活,只有她明白,沒有笑笑,她根本就活不下去!
她無心再呆在房間,半夜打了車,來到了安氏。
安以泉一大早來到公司,就見到這個女人,蹲在他的辦公室門口,臉色慘白,一看就一夜沒睡。
他撇了她一眼,沒說什么,走進辦公室,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然后坐在辦公椅上,看著默默跟進來的女人說:“蘇小姐是來通知我打官司的?”
蘇小影沒有理會他的嘲諷,她現在已經顧不上自尊了,她從門口走到安以泉的辦公桌前,慢慢跪了下來,說:“我求求你,把笑笑還給我,我求求你!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安以泉驚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這個女人,她這是在演什么古代戲碼?他皺眉,起身去扶她,“你先起來!”
蘇小影搖搖頭,慘白的小臉露著堅定的表情,“如果你不把笑笑還給我,我就一直跪在這!如果你不讓我在這跪,我就在門外跪!如果你不讓我在安氏跪,我就在安氏大樓外拉橫幅!”
安以泉有些哭笑不得,這是要跟他耍無賴了?
他看著蘇小影說:“蘇小姐可愿意聽聽我的第二個計劃!”
蘇小影疑惑地看著他,不是他要搶走笑笑的嗎?
“你先站起來!”安以泉繼續看著她說。
蘇小影看了看他,還是決定暫時相信,起身站起來。一夜沒睡加上突然站起來,讓她有一瞬間的暈眩。
一只強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蘇小影看見面前的男人眉頭緊皺,拉著她,讓她坐在了沙發上。
這個男人,似乎并沒有表面那么壞……
她聽到安以泉用著清冷的聲音說:“這份文件你還是得簽!”
蘇小影聽了從沙發上站起來,“我不同意!”
安以泉無奈地說:“你先聽我說完!蘇笑在爺爺那里,只有你簽了這份文件,爺爺才會放人!我不是讓你真的放棄撫養權!”
他頓了頓,看蘇小影終于肯靜下來好好聽,繼續說:“當然,蘇笑必須住在安家,爺爺雖不住在安家,但隨時會派人來打探!”
安以泉看到蘇小影動搖的眼神,接著說:“但,爺爺不會關心到你,過段時間,等爺爺以為你拿錢離開了,我會找個借口,讓你以保姆的身份接進安家!對于蘇笑,我會跟他說我只是請你們母子倆來安家工作,提供吃宿!至于……他認不認我,我想那是他的事情!”
蘇小影聽了他一長竄的計劃,腦子有些亂,她低頭想了很久……
安以泉見她猶豫,補充道:“如果你不愿意,我倒是更希望用法律途徑解決,怎么選,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想加個條件!”蘇小影想想對安以泉說。
安以泉挑眉問:“什么條件?”
“你必須私下出個聲明,說明我簽的那份“棄養聲明”是無效的,而且要簽字畫押!”
“可以!”安以泉毫不猶豫的說!
“好,那我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