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煙剛進了屋,便見江蘊真正坐在凳子上心無旁騖的讀著書,虞煙笑著上去道有喜了這會子王爺賞下來了。
江蘊真似乎早已知曉一般道:“王爺必是會賞的,只是在于早晚罷了。”
“娘娘快出去看看罷,孫總管人在外頭呢,東西都送去后廂房了,回頭娘娘去挑挑,喜歡哪件就留著。”虞煙喜悅道。
“就你這個小蹄子在乎這些。”江蘊真笑道:“走,出去看看去。”虞煙歡快的應了一聲,便忙扶著江蘊真前去屋外。
到了屋外,孫連見了江蘊真后行了禮,江蘊真與孫連寒暄了幾句便打發虞煙去賞了孫連,孫連笑道:“娘娘您的見解不僅王爺稱道,就連內閣大學士們都稱道呢,真可謂是女中第一流才子,旁人是萬萬拍馬也追不上的。”
江蘊真道:“你怎的也學會這番說辭了,王爺還說什么么?”
孫連趕緊道:“王爺說了,過兩日會在水瓊閣那兒辦一個宴會,娘娘到時候得過來。”
江蘊真笑道:“好,那你先去忙吧。”孫連應了一聲,便帶著人恭敬下去了。
虞煙偷偷拉了拉江蘊真的衣角,江蘊真用余光看了一眼虞煙笑道:“難不保我那天不生病。”虞煙一聽這話,本擔心的神色忽然笑了開來,虞煙笑道:“娘娘看看那些寶物嗎?我看了有不少的花色緞子跟發簪,有些是極適合娘娘的。”
“你去吧,你的眼光比我準。”江蘊真笑道。虞煙誒了一聲,笑著便跑去了后廂房。
與此同時的壽王正等著孫連的回報,見孫連等人回來后便讓孫連以外的人都退下,隨后便問孫連問東西都賞下去沒。
孫連行了個禮道:“都絲毫不差的送與江妃了,只是江妃并無驚喜的神色,她身邊的婢子讓人都送到了后廂房去,想必江妃并不是很在意這些。”
朱鋮郢微微頷首,若有所思地用指節有節奏的敲著書桌道:“孫連,你覺得她是個什么樣的人?”
孫連清了清嗓子道:“我覺得江妃娘娘是個不媚上不苛下的人。”
“怎么說?怎么連你也對她評價這么高?她莫非跟你有私下的接觸?”朱鋮郢的眼睛有些瞇了起來,他的眼睛本就好似狐貍般的眼睛狹長漆黑,這下眼中的精明與思考一下子蹦了出來,讓孫連直到朱鋮郢有些懷疑自己了,孫連忙跪下大聲道:“王爺明鑒,我與江妃并無私下來往,只是大家有目共睹,江妃初來府邸不爭寵不邀功,只是默默地服侍王妃娘娘,此情可貴,更不以這件事到處炫耀。再者江妃身邊的下人們都稱贊她是位好主子,從不苛待打罵下人,旁的時候還經常分與些不常見的吃食與他們分享,此情更可貴。”
朱鋮郢聽了這話盯著孫連沉默了很久方揮手叫他下去,孫連諾了一聲剛要退出門,卻被朱鋮郢喊住了腳。
“告訴她我要在水瓊閣舉辦宴會了嗎?”朱鋮郢問道。
孫連道:“說了,江妃應了,想必她會去的。”朱鋮郢嗯了一聲便讓他下去了。
待孫連走后,朱鋮郢拿出一張紙鎮好,當下便磨墨寫了一封信,寫好后那信封封好題上西南總都督麥誠隴親啟,隨后右手不停地摩挲這封信,若有所思地坐在凳子上思考著什么,其實這次這個江蘊真也算幫了自己一個忙,那些內閣學士們在朝中十分厲害,本是舉棋不定,接過看了陰差陽錯看了江蘊真的見解后,倒對自己刮目相看起來,離去之前還不停稱贊自己找對了人,以后江蘊真此女必為自己的一大助力。這些都是朱鋮郢萬萬沒想到,想到這些,心下又不禁對江蘊真多了幾分好感。
王妃常年臥病在床,藥石無醫,嫁進王府已快八年,卻依舊無一兒半女,而側妃文氏跟蘇氏則出身不高,平常自己與她們也說不上話,倒也不愿意與她們相處。最后便是寧姬,寧姬美艷,長袖善舞,其實朱鋮郢自己也知道她是自己皇叔以賞賜的幌子行監視的事實,而且寧姬確實也爭氣,生了個兒子。
朱鋮郢有的時候覺得自己十分孤獨,小的時候濟南城爆發瘟疫,父親跟母親親自去救治民眾,可誰知雙雙染了瘟疫都去世了,只留下小小的朱鋮郢待在這偌大的王府中迷茫不已,他的母親,上任的壽王妃,出身于揚州大家束家,行動舉止都文雅至極,從小便飽讀詩書,性格不與男子同,但心性卻更甚男子。
他覺得江蘊真有些地方是十分像自己母親的,那次草草的新婚過后早上他起來后,發現江蘊真安安靜靜的伏在桌上,那樣子十分像自己生病時,母親熬夜照顧他的模樣,他原以為只是江蘊真的母親是束家人,所以總歸有些皮相像,誰知江蘊真的學識見識也不比自己母親差,朱鋮郢有些恍惚,卻不知道怎么說。
手里的這封信是打算寄給西南總都督要求放人的,指定放江勛,想到這里朱鋮郢有些覺得好笑,這算什么呢,這算江勛押對了注嗎?這樣的人怎么會生出江蘊真那樣的女兒?朱鋮郢想不明白,但他想也許江勛在年少時也曾有過一番夢想,他其實也多少聽過江勛的事跡,二十出頭便中舉,又身有爵位,當年京師一時間傳為佳話,只說是江勛年少時曾宿在京師的萬花樓揮毫提筆寫下我輩豈能是庸人這句詩,誰知最后卻被自己皇叔疑心,隨后一紙詔書貶回了金陵,給了個虛職,以后便無什么報效朝廷的話了。
這些他是能理解自己皇叔的,雄心壯志想要報效朝廷的能人異士太多了。而像江勛這種身份特殊,難免不多擔心什么,若是自己大概率也會這么做。朱鋮郢嘆了口氣,拿著信站了起來,徑直像屋外走去,他倒要好好看看這以后會發生什么。這江蘊真是否與自己所期望的那樣,若是真的是那樣,那邊再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