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你且過來?!?p> 見棠裳呆滯,翊嶼輕輕將天域琉璃炎火杖往地下一放后轉身拉著琓溪悠哉走了。
他們輕松愜意一路閑逛來至一水榭庭院。
路上琓溪對方才唐突發生之事多有置評。倒是翊嶼自己覺得有些不合適,解釋說:“我見他詭異,便想探查一下他有沒有被操控。那火不傷人。”
琓溪絲毫不在意,鼓勵一般親切笑道,“我從未擔心你會對他做出什么事情。常言道,愛屋及烏,我信你。只是可探查出什么了?”
關于淵戈,翊嶼不想多說,避重就輕誠實道:“有結界,我打不開。不過想來無妨,他的憤怒是沖著我來了。”
“著實詭異,”琓溪挑眉,“他明顯對你有抵觸,但沖著你來作甚?我看他素來喜歡你得緊,以往你說一他也非要說一……這如今怎突然改和朱雀同‘志同道合’了?”
她也在想沖著自己來干什么?答案一定在結界里面,淵戈還一向桀驁不馴,不齒挑撥離間。
這事蹊蹺,想來若非真實查探那個結界的堅固,她估計一定會懷疑棠裳從中作梗。反正她都死不了于是淡然道:“不知道?!?p> 只是琓溪笑容依舊,驀地突然問:“結界是魔君下的?”
翊嶼打量著他意味不明的眼神,遲疑片刻答到:“不是。”
說完便后悔了,對方笑得詭異,洞若觀火般盯著她:“你在為了別的男人和我說謊。”
“事關重大,我,我也不敢多說,我想等查明再來解釋。”
翊嶼顯然沒有底氣。她感嘆能下這種結界的除了明晃晃的三個上神,誰還有個本事。
“在你眼里我當真這么弱不禁風嗎?你總喜歡攔著我,代替我去與他沖突摩擦。所以我一直看不明白到底是你覺得我手無縛雞之力,還是你自己忌憚他?”
琓溪一時憤慨脫口而出,說完意識到不能在繼續淵戈的話題聊下去了。
在聊必定像那日一樣人走茶涼。
所以又捧起她臉溫柔哄道:“我是堂堂三尺男兒,當自強。是不是他下的結界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對他的態度。我希望你永遠都離他遠遠的,永遠和我生死相依,我害怕有天你會一如因為我與他恩斷義絕一樣,也為了他與我恩斷義絕。”
翊嶼震驚,心跳狠狠爆動了下。原來琓溪口中的“不再見魔君了?!本故嵌鲾嗔x絕的意思?
淵戈……知道的,但會怎么理解?她從不想背叛琓溪,可又怎么割舍拋棄淵戈?
終有一日她和淵戈總要殊途同歸,在被后人拔根帶泥的載入同一史冊。
他們曾在洪荒之巔算過,此天劫能過,所以屆時她即便傾盡全力也當?,T溪安然無恙繼續高高在上俯瞰眾生才對。
琓溪也見她一臉舉棋不定,趕緊抓人在懷里緊緊抱住。用下巴輕輕貼著翊嶼額頭,讓她耳朵依附在自己喉邊,讓她感受自己真誠。
須臾后無奈妥協,說:“不要離開我。如果你非要見淵戈帶上我可好?”
翊嶼回神。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向波瀾不驚的琓溪竟會有如此委屈的一面。
她知對方向來外柔內剛。平素不怒自威,所以方才面容那抹驚慌失措的表情令她一時堂而皇之。
她呆滯一會,才想起來要抱回去。手又游走在琓溪背脊上徘徊安撫,寬慰說:“不離開,也不見了,該來的總會來,若天命使然見了也無法改變什么的。”
既然執起了一個人之手又何必在對另一個念念不忘?
情之一事是連她個始天尊都參透不了的玄之又玄,大概真沒必要在與另一個藕斷絲連,免得歪打正著又驚醒另一壇春水。
這么勸誡自己的話,她強迫自己去想琓溪的所有好,與淵戈所有不好。
良久。然后才想起語氣俏皮扯開了話題?!奥犅動裉m做茶,下昆侖雪山水佐以桃膠烹之滋味凜然,幽香纏綿。本座得陛下眷顧新得翊瀲花神一職,今日定當軟火細煮來謝君心浩當?!?p> 她還想往下再說?,T溪驀地將手臂收得極緊,把額頭壓在她肩上,有氣無力說:“晚點?!?p> 她也跟著收緊。她知道被最心愛之人擁抱是會有擁有力量的——既然琓溪承認了,她沒什么好推脫。
這是她‘分內之事’。估計方才對方被她打擊的不輕。
轉念一想。承諾說:“你與我煮茶嘆流年,我陪你撫琴話此生,可好?”
琓溪聽聞,呼吸稍微平穩。但不答。
隔了好久感覺手臂發麻了,又答她:“好?!?p> 卻還貪戀喜歡之人的溫暖,想著在抱會,想就這么一直抱下去。
偏偏不巧的是,話音剛落下沒多久便有人來通報求水神求見。
“水神?”琓溪從翊嶼肩上抬起頭,黑著臉果決道,“不見?!?p> ——老青龍膝蓋僅出了一對雙生女。身隕后先天帝念其一生矜矜業業勤勤懇懇,便特地下令封其兩女一為水神繼承父業,一為雨神協助治水。望二者互輔佐扶持。
那雨神便是推翊嶼下百鬼陣的兇手。
因為當年戰亂,同為武神她們都坐鎮邊關,其見翊嶼傷了魔君,一時憤恨便推凱旋而來的翊嶼下了百鬼陣。
只是如今聽聞那女子在魔君身邊當了侍女。人各有志,愿打愿挨,這種見聞倒不影響水神在天界的明哲保身我行我素。
可從那里之后水神便清冷避世,連朝見都是能推責推。所以著實匪夷所思,今日怎突然主動求見?
這個問題翊嶼也在想。先是風神,在是火神,然后水神……
反正不可能用巧合解釋。但她還沒打算往下多想,便見風遂帶著幾個人‘聲勢浩大’闖了進來。
琓溪見狀抱著她轉了一下,讓她背對來人,沒放手,也沒說話。他在等風遂自己說。
那邊注釋他們良久。風遂領頭一跪。
習慣想叫一聲兄長,話到嘴邊改成:“臣弟請命由水、火、雷、電,四師一同下界助我。”
說完眼神沒移開。
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覺得若翊嶼不是魔女,有朝一日能和自己如此纏纏綿綿,那余生也得有多回味無窮?
可惜她就是一個處心積慮的魔女,暗嘆一聲,瞬間惱怒,回頭示意他們自己說。
水神依漣有愧。一臉定當‘大義滅親’,振振有詞道:“聽聞此次魔靈擴大與前雨神那亂臣逆子有關,小神請命隨吟風天君一同下界捉拿?!?p> 棠裳立功心切,急忙追著表明說:“小神愿意同吟風天君一道下界平定魔靈?!?p> 雷神名滄清,男,頗上年紀。滿臉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擔憂說,“老身自請下界撥亂反正?!?p> 電神燁曳是從小和風遂玩到大的兄弟。他沒什么多余的表情,眼里全是‘我就湊個數’。表達出來的意思也差不多,只說:“小神愿助吟風天君一臂之力?!?p> “你等忠心耿耿視死如歸,如此——是否需要本座再給人們加點人手?沐瀲天君驍勇善戰是否需要也讓你們帶下去?”
翊嶼下巴立在琓溪鎖骨上,用一只手在他背上一上一下輕撫。雖然琓溪語氣已經夠平靜了。諷刺意味不言而喻。
這突發之想本就是個笑話。一下往魔界去這么多人——如此明目張膽、如此豪邁、何不直接帶兵踏平魔界?
問題是風遂沒聽出來話中話來。
只身跪在最前,并沒看到身后好一陣面面相覷。
先是眉頭皺起,轉念想著瀲沐天君一同下界?好!如此正好一起剿了。
隨即冷言冷語,奚落說:“花神一同下界更好……兄長莫忘天君只封手足同胞,如今這‘清川瀲沐天君’怕是不合規矩,還望兄長早日撤下?!?p> “喔?”琓溪瞟到他身后。溫和說道,“眾卿但說無妨?!?p> 雷神實誠。“著實不合適,天君一位萬萬不可落在外人手里?!?p> 翊嶼聞言不高興了,雖雷神說的事實,不過語氣為何如此不屑?
粗略想過一遍自己似乎從未得罪過他。能者多勞,二者都忙,平時應該連面都沒怎么見過。
尤其天魔戰事稍有平定后他們在場跪著的這群二線武神就被調回天界了,而她一直獨守天合關,后來風遂死活要來,先天帝架不住便同意了。
并且她就算玩忽職守經常偷溜回來玩兒也是直接去的花神殿,連朝見都沒去過。
不如給他個臺階下?翊嶼心中惡念一起立馬撒手后退一眼跪下,借此回頭機會,真實之眼盯緊風遂……
片刻后得出結論,他竟真的想殺了自己?
她淡然道:“著實不合法跡,請陛下收回天君一位?!?p> 琓溪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直接拉起,旁若無人替她一邊整理緊抱時被壓皺的衣面。
一邊諷刺說:“眾卿當神仙也不是第一天了,竟不想都沒沒聽說過天君可封結發夫妻?!?p> “這,”雷神見狀就說不出話了。
風遂只在心里輕哼——欲情故縱!
提醒琓溪道:“父帝在位之時已為兄長與火神定下火神定下婚約。不知結發夫妻從何談起?”
琓溪見棠裳聞言微微抬頭……有些不齒答他:“這樁婚事本座聞所未聞,見所所見。倒是記得父帝母神在時最喜歡我的翊嶼,是中意的兒媳,否則為何她要住花神殿都許她搬過來與本座一同住著?”
都是事實,當年風遂為先天帝夫婦許翊嶼住花神殿這事,還憤憤不平砸了自己宮殿。
至于琓溪所謂的婚約,讓本人的誓死不從、翊嶼突然半路高調殺出一攪和——便只停留在了想法意向的階段,沒繼續發展,亦沒真的宣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