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進入下午,中午的午休過后,城里的人們又開始忙碌了起來。
午休是東八區居民的一項古老傳統,生活在這里的人習慣于在每天的正午小憩一會兒。
對于那些剛剛從別的大陸調過來工作的人來說,這樣的作息習慣明顯是很難適應。
三個人走在漸漸繁忙的大街上,走在前面的陳恬腳步慢了下來。
陳恬興奮了一會兒,但隨之擔心也來了,她等了等身后的兩人,問道:“哥,這事你跟爸說了嗎?”
“說了。”陳夕微笑著安慰陳恬道:“你不用擔心爸那邊。”
“他同意了嗎?”陳恬站住問。
“沒有。不過現在我可以帶你世界之巔了,你在乎他的意見干什么?”
“他很生氣吧?”
“我比他更生氣。”陳夕摸了摸陳恬腦后的頭發道:“怕的話就不要來咯。”
“誰說我怕了,我就是擔心爸他不知道我去哪了,知道就好了。”
李嘉兒看著這兄妹兩人,跟陳夕道:“你這小妹還挺相信你的。”
“那是,我又沒騙過她。”
“騙?他是根本不跟我說話。”陳恬一邊走著一邊說:“我原來很想跟他熟悉熟悉的,但他一直跟個木頭一樣,不愿意搭理我。”
“是我不愿意理你嗎?”陳夕不滿道:“我怎么覺得是你不愿意理我呢?”
“明明我主動找你很多次的……”
李嘉兒看著這一對兄妹吵嘴,竟然生出了一股嫉妒。
不管曾經關系是否融洽,不管是否確實有血緣,有個至親的人一起長大總是幸福的。
幾人來到城邊以后,換上李嘉兒早已經買好的隔熱服,進入了車站通道。
正如校門口的那位安保人員所說,如今因為連續的戰事,負責修理工作的工程師越來越緊缺,而車站也變得非常忙碌。
車站上車次信息板上大面積的車次延遲和取消條目更是體現了局勢的緊張。
地表人和聯合政府的沖突持續著,并沒有那一次瘋狂的地龍計劃失敗而結束。
陳夕幾個月前張彬勸他立刻參加煉獄行者考試的事,幸虧他聽從了張彬的建議,否則真不知道自己能否在現在工程師工作的環境中順利存活下來。
想想連給學校修走廊欄桿的工程師都雇不到,三號城不知道何時才能重建起來。
大街上已經出現了黑色皮膚,還有金發碧眼的工程師了,這都是來自另外兩個大空間站,或者其他大陸的調崗工人。
車站的一邊停著一輛水行蛇M88小型裝甲車,其正方體的小型黑色車身反而讓他在一排排龐大的灰色和褐色的運載車之間非常顯眼,一個穿著隔熱服的女孩正靠在車上看著通道口。
注意到三個人后,她向這邊揮了揮手。
李嘉兒指著那女孩說:“司雨在那邊,就是那輛車。”
“陳夕!”司雨叫道:“你們干什么去了,用了這么長時間。”
“出了點問題。”陳夕嘆氣道:“上車再說。”
幾個人上了車,脫了隔熱服和攜帶的武器掛在側面。
張彬正在駕駛座上抽著電子煙。
“怎么抽起煙來了?”陳夕搖了搖駕駛座。
“嗯?”張彬回頭道:“修機甲的不會抽煙,還能叫修機甲的嗎?”
李嘉兒接道:“那你抽真煙啊,電子煙算什么。”
“抽不起,一根半個月工資。”
司雨用手驅散了面前的煙道:“你能不能別抽了,剛才下車的時候抽,上車你還抽。”
“反正又沒什么害處。”張彬冷冷道:“你管得著我么?”
“前段時間,有個專門關于電子煙的報告都說明白了。”陳夕探過身子去把張彬手里的電子煙搶過來,打開武器孔塞了出去,一股灼人的熱氣猛地擠了進來。
“哇,陳夕,你搞什么啊!”司雨一邊叫著,一邊捂住了臉,她和陳恬都被這股熱風燙了一下。
“不好意思……”陳夕笑了笑。
他接著跟張彬道:“報告稱,電子煙的危害比真煙可能還大,致癌,大劑量攝入對腎特別不好。”
“你自己抽也就算了,還在車里抽,車里還有未成年人呢,報告里還說未成年及嬰兒攝入煙霧會損害大腦,要是陳恬因為你學習不好了,你負責?”
“啊,忘了咱車上還有個小美女呢。”張彬回頭看著陳恬笑道:“還記不記得你哥哥?”
“你是?”陳恬一臉無辜。
“靠……”張彬拍了一下方向盤道:“隨便了。”
“啊,對不起,張彬哥哥,我想起來了!”
張彬哼了一聲,裝成十分生氣的樣子。
陳夕拍了拍張彬的肩膀說:“你先別跟她置氣,我說……你怎么直接就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他們幾個了。”
“小夕,你是真的傻還是跟我裝傻呢?”張彬回過頭來道:“學會的人跟聯合政府都翻了天了,連學會供應的機甲用的生物結合材料都被堵住,拿出去一批一批的做審查了,那幾個跟你有聯系的學會科學家,恐怕早就跑了吧。”
“這些事我在下面完全不知道。”
“你在空間站的時候就已經鋪開了,你接受調查的那段時間,正好就是回滾計劃拒絕停止實驗的時候。”
張彬解釋道:“我猜就是跟你有關的那個實驗,把普通人改造成高等人,那些頂層的高等人雜碎怎么可能接受?”
“對不起啊,嘉兒妹妹,我這的高等人不是說你……”
李嘉兒盯著張彬一句話沒說,看的他全身發冷。
“咳……”張彬又看回陳夕道:“學會的人一根筋,要我說偷偷做實驗不就好了么,為什么非要把什么都攤開呢?”
“恐怕不是主動攤開的。”陳夕說:“他們把這些實驗數據交給變異管控中心的人了,恐怕變異管控中心的人將這些事上交給了聯合政府。”
司雨不解的問:“可是,學會和變管中心不都是聯合政府轄下的么?”
“不。”陳恬解釋說:“這兩個組織都是典型的地球派組織,隨著聯合政府逃離地球計劃的深入,已經幾乎不跟聯合政府做深入交流,這些年應該已經快成沒人管的狀態了。”
“對。”陳夕補充道:“我那天在變管中心,無意間看到學會的科學家送來的部分材料了。”
“聯合政府里那些二代人,可能并不太擔心一等人能變成二代人的事,他們真正擔心的是……”
“三代人。”李嘉兒道:“三代人才是他們真正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