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的尸首……”荼悠有些猶豫地問道。

　　長孫信沉默片刻，搖了搖頭表示不太清楚這件事：“雖然這個事我沒有太多耳聞，但最后官府說是賊人下手，不是以外所致，因為四夫人隨行的東西全部都不見了。”

　　雖然是這樣結案沒錯，但荼悠總覺得哪里很奇怪，但是又說不上來是為什么。

　　“對了，今年來朝的有北齊使者。”長孫信起身說道，“去年他們打了敗仗，今年雖然狀似服軟，但背地里指不定在搞什么手段，年節的時候你盡量不要一個人在外面逛。”

　　說完他也就告辭了，等他出了東陽伯府，還要去找盧謹一趟，順便送點兒小東西。

　　送走了長孫信，荼悠坐在凳子上手指無意撥弄著那個小盒子。

　　盒子上的圖案非常零碎，個別的方塊上甚至只有一個角上有一點痕跡，或者干脆就是一個點。

　　“姑娘這盒子好精巧呀。”月半端著晚飯進屋，一眼就瞧見了荼悠手里的盒子。

　　荼悠把它放在桌上：“是十三殿下送的。”

　　“宮里的東西真漂亮。”月半感嘆，“可是這盒子都不能打開，給了姑娘，姑娘也沒辦法往里面裝東西呀。”

　　她這話突然提醒了荼悠，這盒子給她了，但里面卻沒辦法裝東西，難道是因為里面有東西？

　　說者無心聽者有心，月半這話讓荼悠對這盒子的好奇又多了幾分。

　　只不過現在快到年節了，她也沒有太多心思去鉆研盒子的秘密。

　　荼家每年這個時候，家里的三個姑娘都要一起去置辦年貨，其中包括挑選兩匹自己喜歡的料子做新衣服。

　　“自從前些年大姐嫁了，三叔一家也分家了，五妹過年時除了初二都不回伯府的，還真不把我們當家人而是當親戚對待了。”荼鶯哼哼唧唧地抱怨著。

　　荼燕撇撇嘴：“這有什么的，少兩個人，橫豎省了公中的四匹料子錢。”

　　不回來就不回來，正好也免得再花錢。

　　現在的東陽伯府，除了東陽伯的那點兒爵位俸祿，就是靠著二老爺一個人的俸祿在養一大家子，大老爺一家子全是廢物，天天就知道躺吃躺喝，大夫人還拿了管家權。

　　想想就令人氣不打一處出。

　　再想想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坐在自己右手邊悠哉悠哉地閉目養神，荼燕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

　　荼悠沒有加入她們，只是默默坐著，反復想著長孫信之前說的話。

　　今年有北齊人要來東黎恭賀新年，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也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到，到時候又會掀起什么動亂來。

　　這一年的事兒太多了，只希望新一年的伊始能平順一些。

　　需要置辦的年貨其實都已經是訂好了的，她們只需要負責出門監督收貨，最主要的事情還是頭面和衣料。

　　荼鶯喜歡熱烈的顏色，但由于之前紅衣女子的事情讓她或多或少有些發怵，猶豫了半晌還是選的櫻桃色和銀紅。

　　“二姐姐怎么不喜歡紅色啦？”荼燕看出了荼鶯的心思，湊上去陰陽啦她一句。

　　荼鶯看看荼燕手里的藍色料子，嗤之以鼻：“大過年的穿這么素凈，也確實符合你們二房的風格。”

　　“你……”荼燕被噎了這么一句，一口氣在胸口憋得上不去也下不來。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一來一回皆是夾槍帶棒，誰也不讓誰。

　　“這糖瓜好吃。”荼鶯指著一旁金燦燦的糖瓜。

　　“小孩子氣，應該多買些五仁酥，祖母愛吃。”荼燕翻了個白眼。

　　府上過年來客，小孩子定是不少的，糖瓜多買些無可厚非。老夫人愛吃五仁的一切東西，多買些孝敬祖母，也是無可厚非。

　　這兩人就是非要爭個高低來不可。荼悠看著她們倆的行為，只感覺一個頭兩個大。

　　“這些都是有定量的，二位姑娘就別爭了，多了的咱們也帶不回去。”管家趕忙出來打圓場。這情況下，他再不吭聲，恐怕荼鶯和荼燕就要打起來了。

　　這位管家是大夫人掌家后新提拔的管家，姓歐，長得慈眉善目，但說話和氣做事卻十分果斷。雖然說這是交易的部分，但不得不說，大夫人掌家確實是個能一碗水端平的人。

　　可荼悠也無法保證，這種情況能持續多久。畢竟東陽伯府雖然錢財不多，但掌家權好歹也是權力，權力在手中握的太久了，難免就會生出想讓權力為自己服務的心思來。

　　聽了歐管家的話，荼鶯和荼燕頓時覺得索然無味，也沒了再爭口舌上的勝利的心思。

　　說起來，荼鶯雖然是二姑娘，但她并非大房嫡出，多數時候也不養在大夫人跟前，所以同大夫人不怎么親近。

　　兩個姐姐歇了心思，荼悠才繼續思索著關于北齊的事情。

　　當初來到東黎的時候，總歸是會路過北齊境內，雖然是非常偏僻的邊陲小城，但那種破敗荒涼的感覺令她印象深刻。

　　黃土做的房子，斑駁得不像話。城里住著十多戶人家，算是有個百來號人口的小城。唯一的市場上，偶爾有些隔壁城鎮的人來賣些米面，其余時候幾乎每家都只能自給自足。

　　這是她對北齊全部的印象了，也是唯一的印象。

　　聽長孫信說去年他們打了敗仗，再想想當初看到的那番光景，荼悠感覺北齊似乎強盛但又不完全強盛。

　　不得不說，雖然長孫信叮囑了她要注意安全，但好奇心還是戰勝了警惕心。

　　突然，馬車毫無征兆地停了下來，車內的三姐妹被慣性帶地東倒西歪，險些摔下座位。

　　“怎么趕個車都趕不好，吃白飯呢！”荼燕柳眉倒豎，打開簾子就破口大罵。

　　車夫一臉有口難言的表情，再抬頭望去，馬路對面是一輛風格迥異的馬車，從隔壁的巷子里直接橫插出來的，如今直接橫在東陽伯府的馬車前。

　　那車有八個角，車身是圓筒狀的，和東黎常見的四方形不同，角上掛著的也不是鈴鐺，而是獸牙，車身也不是木質的，更像是用的某種動物的皮毛。

　　是北齊的馬車。

　　荼悠眸色一沉，長孫信今天才說，北齊的馬車就已經出現在了大馬路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