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麻子倒在大堂之中,鬼算子將插在張麻子身上那柄刀拔了出來,鮮血順著刀尖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而張麻子身上,也有著七八個血窟窿。這都是鬼算子親自一刀一刀刺下去的。
十三年,整整十三年,鬼算子才總算為了家人報了仇,其間,為了報仇,一條條人命都死在了鬼算子的算計之中。
鬼算子并不后悔,那些人都該死!
猜到真相的鬼算子,一次次午夜夢回,夢中都出現那已經燒焦的斷壁殘垣,都看到已經被燒成焦炭的父親,母親。每一次都從夢里面驚醒,如今,這個噩夢總算是不會再出現了。
鬼算子驟然為之一輕,只是今后該何去何從?
為了今天這個局面,鬼算子也不知道自己忍耐了多久,久到他心中就從來沒有考慮過問清真相之后,應該怎么辦。
在土匪窩里待了這么些年,鬼算子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像普通老百姓一樣生活,數十年的生活方式和思維習慣都不是那么容易轉變成普通人的。
“鬼算子,今后有什么打算?”在看到齊杉笑瞇瞇地問話之后,鬼算子從齊杉的眼神之中,便立即明白了齊杉的意圖。
這是要自己為他效命呀!
想到這一點的鬼算子,也不由的苦笑起來:這算不算是剛出了虎穴,又進了狼窩?
不過,從短暫的接觸來看,齊杉年紀雖小,但展現的智謀和心中的丘壑都不是一般人可比。
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明主而侍。也許,齊杉真的就是個明主說不定呢!
眼下,出了齊杉哪里,好像也沒其他地方可去了。
齊杉接著說道:“若是先生暫無打算,不妨去吳縣小住幾日,待先生有了打算,再告知齊某。”
對于賢才,要有耐心,齊杉恰恰不缺的就是耐心,隨著時間的推遲,彼此之間認識更加深刻,歸順自己,不過是水到渠成之事。
倘若操之過急,反而會弄巧成拙。
鬼算子恭聲說道:“齊帥既然這么說,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眼見著最后一件事情圓滿,齊杉也是格外開心,這一次虎柱山剿匪,不僅成功剿滅了賊寇,更為關鍵的是,獲得了鬼算子這樣一名賢才。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有了鬼算子,今后,許多事情都會有人幫自己籌謀,自己有些遺漏的地方,經人提點,計劃也會變的更加完善。
行走在下山的道路上,鬼算子走在齊杉旁邊,齊杉打趣著問道:“鬼算子,你這名字邪里邪氣的,你真名叫什么?不會真姓鬼吧?”
“大帥說笑了,這世上哪有人姓鬼呀?”
“當年取這個綽號,無非是因為山寨里的那些土匪窮兇極惡,不取個邪性點的名字壓不住他們。這一來二去呀,反而真名沒人知道了。”
“我姓王,名弘毅,我爹一直都希望我考取一個功名,只是,這人生無常呀!”
王弘毅想起過往種種經歷,也不由有些感嘆。這人生命運的軌跡,從來沒有讓自己把控過。
如今,山寨已滅,鬼算子就當是死了吧!現在活著的是王弘毅。
王弘毅道:“大帥,有件事你知道不知道?”
齊杉略帶疑惑地看向王弘毅,王弘毅繼續道:“上次獨眼虎下山截殺你派遣到崇明縣的官吏,是有人雇張麻子去干的。”
“是崇明縣的王家,張麻子問他整整敲了三千兩銀子。這才答應為王家殺人。”
“呵呵!”
齊杉冷笑起來,一切的答案都得到了。
怪不得崇明縣審來審去就是小貓兩三只,可崇明縣的情況比其他縣城還要惡劣,根子都出在這里了。
原來這臟事都叫張麻子給做了,這崇明縣的鄉紳還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躲在后面,真金白銀撈著,卻身上不擔一點臟水。
只是,這日子是到頭了!
“黃武,集結兵馬,咱們先回營地,之后再去崇明縣看看,究竟是什么牛鬼蛇神。”
在齊杉的命令下,整個隊伍的節奏開始加快,但依舊有章可循,沒有一點混亂,這一點,同樣被王弘毅看在眼里。
王弘毅雖說以智計出長,但并不意味著就看不懂這些東西。看著義軍的架勢,已經初步具備強軍的勢頭。
剩下的便是戰爭的錘煉和洗禮了!
……
當齊杉看著灰蒙蒙的天色,天已經快亮了,營地的篝火燒的只余下一些灰燼。
不知不覺間,一夜就這么過去了,齊杉道:“楊子材,傳令下去,讓兄弟們休整半日。”
“是,大帥!”
楊子材一聲令下,士卒們便有序的進入營地,而營地之中,一口口巨大的鐵鍋早已經架好。
鍋里燒著熱水,士卒們將懷里一塊塊干糧拿了出來,放到熱水中泡一泡,之后吞咽下肚。
這些干糧是大米經過反復蒸煮,然后曬干,如此反復,最后縮成一小塊,十分頂餓,若是有條件,泡在開水里吃也是行的。
這個年代,能做到吃飽已經很不易了。在戰爭狀態,哪還有空去弄些好吃好喝的?這樣的生活就已經是求之不得。
將士們開始休息,齊杉也悄悄來到營帳之中,紅嫣坐立在床邊。
先前義軍回來的消息自然在營地傳揚開來,紅嫣當然也知道了。
齊杉本以為這個時間,紅嫣睡的正香,卻沒想到,紅嫣一直在等自己。
四目相對,彼此間竟然不知道說些什么,紅嫣看到齊杉安全歸來,也算是松了一口氣兒。
“紅姐,送給你。”齊杉從懷中掏出一支玉簪,放到紅嫣手中。
看著手中那只玉簪,紅嫣怔了怔神。她沒有想到齊杉會送這樣一個物件兒給她。
在這個時代,玉簪是男女之間的定情信物,是男子送給自己心愛女子之物。本以為自己只是落花有意,齊杉不會看上自己,卻沒有想到齊杉最先將玉簪送給了自己,表達了自己的心意。
面對這樣的一個局面,紅嫣竟然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而齊杉,此時,卻早已逃離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