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寧元年的十月金秋注定在楚國人心中是個很重要的月份,白露一早便被孟夏叫醒,早早為入宮參加四方會做準備。
可她連眼睛都有點睜不開,這些日子不是為了邢蒼山的事頭疼,就是為了白氏那邊的動靜苦惱,順道還得防著豫王府那邊再出陰招,忙的那叫一個不可開交。
“好了,我醒了,阿夏你就不要再晃了。”在孟夏大力搖晃下,白露總算徹底清醒過來。
看著孟夏指揮竹春拿衣裳釵環,又忙著給她消除臉上還殘留的淡淡印記,嘴里還不忘埋怨幾句梁爍,“不是說四方會前肯定能好嗎?怎么還有印子,這要是不遮蓋住,也太有損主子的美貌了。”
白露很敷衍的笑了笑,她沒跟人說過,在北狄那一年她最痛恨的就是這美貌,要不是因為容貌,她也不會落得那般下場。
等孟夏收拾妥當,七月已經在外面等候多時,王爺早早就派人準備了馬車,為的就是待會兒不會被堵在入宮的路上。
往年四方會當天都會出現百姓圍在一側觀看,時常會出現狀況,導致車駕緩慢,入宮便會變得倉促非常。
七月候在外面沒催促一聲,她算著時辰,即便車駕在路上耽擱,也一定能提前入宮。
白露出來時,七月正與孟冬說話,孟冬神色嚴肅,七月卻笑的花枝亂顫,也不知道兩人到底講的是笑話,還是什么大事。
“郡主今日這裝扮簡直如天仙下凡一般。”七月看到白露的第一眼就開始不吝嗇夸獎起來,白露滿臉笑意道,“天仙我曾見過,絕不是我這樣的。”
她說著腦海里不由自主浮現出一張臉,那張臉她雖然只見過兩次,卻次次都驚為天人。
“主子太謙虛了。”七月說著躬身請白露往府外去,算算時辰,王爺已經等了許久,也只有郡主能勞王爺等這么久。
辰王府車駕一向按照親王儀仗備著,照理說白露的公主封號已經被褫奪,她無權使用超過規制的車駕,但今日與往昔不同,她是以辰王女的身份入宮,自然可以同他一道享受親王儀仗。
車駕從辰王府一路朝宮門而去,途徑豫王府的時候,那門前早已空無一人,想來楚珞比他們早一步入宮。
四方會乃是盛世大事,柳紫絮即便再得豫王寵愛,也沒有資格一同入宮參加。
白露落在車駕外的目光被白亦鳴捕捉到,他眼神中有擔憂,上次宮宴的事他就想找楚珞算清楚,還是妹妹白媗給壓了下來,如果這次楚珞敢再當眾給他女兒難堪,就別怪他仗勢欺人了。
可白露想的根本不是這些,四方會前兩日諸國使者便陸續到達,這其中自然有西涼和北狄,柳紫絮曾悄悄傳過消息,有一日楚珞夜半出府,不知去見了誰。
車駕上兩人正各懷心思,冷不防聽到外間有人呼喊,抬眼一瞧頓時忍不住笑起來,在他們一側的大街上又來了一隊儀仗,正是東臨太子公儀默和公主公儀靜。
這兄妹倆早年曾來過一次四方會,不過那時候兩人年歲尚小,公儀靜還跟白露打了一架,卻是不打不相識,自那之后常纏著白露帶她一起玩,可惜那次兩人只停留不過十天,卻是沒機會好好玩兒。
這一次又來的不算早,昨日才到,今日便要入宮,愣是又沒能找白露敘舊,沒想到竟然在入宮路上碰到了,頓時把公儀靜興奮的不得了。
“丹陽姐姐,好久不見啊,阿靜很想你啊!”
隔著老遠公儀靜就開始吆喝,坐在她一側的公儀默閉了閉眼,伸手將自己妹妹拽著坐下,小聲道,“這是在街上,你給我注意點儀態!”
那咬牙切齒的模樣要是被熟悉他的看到,一定會驚掉了下巴,這還是沉靜溫和的東臨太子公儀默嗎?
公儀靜卻不管這些,被迫坐下后嘟著嘴一臉不高興的道,“我知道在街上,百姓們不都是這么歡呼嗎?我就叫了聲丹陽姐姐怎么了?”
公儀默深吸一口氣,和顏悅色的道,“阿靜,我們來參加四方會代表的便是我東臨皇室,難道你要在這種場合率性而為?”
“有什么不可以啊,這樣才顯得我們東臨人不扭捏不假惺惺啊。”
“好,那就祝你玩的開心,反正也會是你最后一次來楚國。”公儀默真是不知道該怎么反駁,只能別過臉使出了殺手锏。
果然公儀靜立刻乖巧坐好,聲音都軟了幾分,“太子哥哥,阿靜最乖了,你最疼阿靜的對不對?我這次乖乖聽話,你下次再帶阿靜來好不好?”
她伸著脖子給公儀默看自己無比真誠的笑容,公儀默無奈的示意她坐好。
此時兩邊儀仗正好走到了同一處,幸好天街寬敞,百姓們一見是東臨皇室的車駕,頓時讓出了道路,好讓兩隊儀仗并駕齊驅。
在圍觀人群中一個魁梧的男子不明所以,側頭朝問身邊背著簍子的中年男人道,“大哥,我怎么覺得百姓對東臨人有點不一樣...”
中年男子緊了緊身上的背簍,側頭見是一個個頭比自己高許多的魁梧漢子,到嘴邊的廢話兩個字就咽了回去,嘿嘿笑兩聲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咱大楚未立國前東臨便幫著咱們平定戰亂,后東臨生出叛亂,天策神將親自帶兵前去幫忙,一來二去關系能不好嘛。”
頓了頓又道,“而且聽聞當年東臨皇帝還跟咱們神將大人結為異性兄弟,東臨皇族跟白家的關系就一直好了百余年。”
“竟還有這事,倒是我孤陋寡聞了。”魁梧男子摸了摸鼻子。
“那可不咋的,一看你就外地來的,咱汴京百姓基本都知道。”中年男子說著踮腳又瞧了幾眼,見車駕走遠,便擺擺手擠出人群離開了。
燎原跟著擠出人群,心想難怪白家敢跟楚家叫板,不止自身實力過硬,還有整個東臨為后背,這些根本不是楚家能比,也難怪楚家時時忌憚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