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沉吟片刻,對沐顏道,“你可有證據(jù)?”
沐笙就不可置信的看向老夫人。
這件事,明眼人都瞧得出來是沐顏污蔑她的,老夫人這是何意?她早知道老夫人厭惡她,可,她到底也是她嫡親的孫女啊,即便自小不是在她身邊長大,即便她不喜歡譚氏,也不該就這樣對她呀!
她又有些疑惑,她在侯府的這些日子不說謹言慎行也是很注意自己言行的,咳咳,偷偷去外邊玩不算啊。可是為何老夫人就對她厭惡如斯呢?
“我、我……”這話就是沐顏胡亂編造的,何來證據(jù)?要說有那么點捕風捉影的證據(jù),便是她那日偷聽到沐染和她的丫頭對話,說她聽沐笙說沐韻與蔣表哥定了私情,后來又真的就撞見了那兩人在一處。她自幼就喜歡謝表哥,一時慌亂,就故意“說漏了嘴”,誰知后果這樣嚴重呢呢?
她輕輕看了眼站在角落一直不說話當乖孫女的沐染,又撇回了頭。
長輩們都喜愛沐染,再扯上她,就更沒人信她了。
只是適才她不過胡亂編造的話,沒想到老夫人真的就問了,支吾了半天才道,“我們說話時遣退了眾人,并、并未有證人。”
“笙丫頭,你怎么說?”老夫人閑閑的看了沐顏一眼,才淡淡對沐笙說到。
“清者自清,我是被冤枉的。”沐笙覺得自己對老夫人實在沒什么好說的了,她擺明了就是要她倒霉的。
老夫人不語。
“母親,我看笙丫頭也不會做這等事的。”這話是大夫人說的,沐笙就驚訝的轉(zhuǎn)頭。
大夫人心里想的很簡單,她雖不喜歡譚氏并她的一雙兒女,卻也沒想過要對一個小姑娘下手。
沐笙復雜的看了大夫人一眼,她則淡漠的撇了頭。
“你們做什么呢,這樣熱鬧?”老侯爺?shù)穆曇魝鱽怼?p> 老夫人看向剛進門的老侯爺,一撇頭道,“哼,你的好孫女們啊!”
一旁的容媽媽就將事情來龍去脈一五一十說了,且只說沐韻是受了污蔑。
老侯爺來之前自然弄清楚發(fā)生了何事,此時,便是被他兒子請來粉碎太平來了。
他就對跪在地上抹眼淚的沐顏道,“顏丫頭,你怎能這樣說自家姐妹?平日里學的禮儀規(guī)矩都上哪去了?我看你也別去莊子上,就讓宮里來的那個嚴嬤嬤好好教教你規(guī)矩罷。”
“是、是,謝謝祖父,孫女知錯了,謝祖父罰,孫女一定好好學禮儀。”
她私心其實是不愿讓那嚴嬤嬤教禮儀的,蓋因那嬤嬤真的人如其姓,真的十分嚴厲,可如今這已經(jīng)算最輕的罰了,就趕緊應下了。
“韻丫頭和笙丫頭都受了委屈,都回去歇著吧。”老侯爺這話是對老夫人說的。
老夫人活到這把年歲,子孫滿堂,誰的話都可以不聽,唯獨不能不聽老侯爺?shù)摹G宜麑弩吓c沐韻放在一起說,意思就是要追究就兩人都追究,她瞪了老侯爺一眼,撇過了頭,算是默認了他的說法。
老侯爺對沐笙也有些心虛,因他的緣故,譚氏進門的時候老夫人就鬧過這么一出,一直為難她,要不是她兒子還有大夫人都愿意,只怕譚氏進不了侯府門。
盡管是這樣,她還常常拿婆婆的身份壓著譚氏,后來譚氏犯了一點小錯,她甚至不再讓她進榮正堂,這就是不承認她,讓京城的人看笑話呢。幸虧譚氏心寬,不然這個侯府還不知要多生出多少事來。
也是那時,他厭煩了這些,干脆退了侯位,獨自隱居在一方院兒里,教教他大孫子學問處事,其余事一概不理了。
這時老夫人才有所收斂,不再找譚氏的茬,只是免去了她的請安,聽說譚氏倒還樂的自在。此次若不是老夫人又因那事遷怒了笙丫頭,他也不會出來。
唉,都是孽啊。
沐笙見這情形就趕緊告退了,她是真沒想到自己看個戲也能躺槍,可見看戲需謹慎啊。
沐笙覺得這事兒有古怪。
誠然,沐顏她的確是她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大的蠢貨,可她也不至于將自己姐姐同人有私情的事兒輕易就宣揚出去吧?畢竟侯府還沒有分家,侯府姑娘們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若沐韻被損了名聲,她自己未來也不好說親啊。
除非,是有人刻意引導她的,是誰呢?
她又想到適才沒了分寸的沐顏隨意攀扯自己,就皺了皺眉。她以為,沐顏就算再慌亂、再不喜她,也不至于無緣無故就牽扯自己吧?在那樣的慌亂之中,她必定是想起什么才記起她來的,既然她攀扯自己,定然是有緣由的。
但是很明顯,她只是被捎上的,那又是誰,算計了沐顏也捎帶上了她呢?
走之前沐笙淡淡瞧了眼自始至終都站在角落做透明人的沐染,沐染回看過來,還對她笑了笑,莫名的,她看著那個熟悉的笑臉,就覺得是像是在挑釁。
沐笙就也回了個笑方才轉(zhuǎn)身離開。
她又突然想起,沐染初次同她說沐韻與彥表哥幽會之前,她是正好撞見了他倆在一處的,就也沒懷疑她的話,如今再細細想來就有些疑惑了。
照沐染所說,她當時只是見到她倆在一處的身影就趕緊跑了,為何就能斷定人家是在幽會呢?還是她其實早就知道她倆有私情,想透露給同沐韻不大對盤的沐笙,好叫她去鬧呢?
只是幾日過去,她都沒鬧起來,那人便盯上了沐顏。
可,沐染也是侯府姑娘啊,若真是她做的,她到底是求的什么呢?
沐染是個瞧著十分爽利的姑娘,和合她胃口,且她是她來到這侯府第一個對她露出善意的姐姐,她實在不想用最惡意的想法去揣度她,
可怎么辦,她直覺,就是她啊。
*
沐笙回到院兒里沒多久,譚氏急匆匆地就來了。
“……阿笙,你今日在榮正堂,沒受委屈吧?”譚氏進屋便急忙拉著沐笙的手問,還上下左右仔細的看了看沐笙身上。
榮正堂的事發(fā)生時,她正在外府跟人家夫人打馬吊,開始聽說了這事兒也沒放在心上,畢竟沒她什么事嘛,誰知過了會兒有人傳話說阿笙也被牽扯上了,這才急急回來。
“我在自己家里,能出什么事?不過是四姐姐冤枉人不成,急了,亂咬人而已,您也知她一貫瞧我不順眼的,不過沒人信她的話,您就將心放回肚子里罷。”沐笙不想叫她娘擔心,就拉著譚氏坐下,又拿了盞熱茶遞給她,安撫道,“娘親您真不必擔心我,難道我像是會被人欺負不吭聲的嗎?”
那的確不像。
譚氏見著自家閨女沒事,便也安了心。只是近來沐笙身上的確事多,她思索片刻,便道,“明日你正好休沐,就陪娘親去石山上的安華寺上上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