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奇破陣之際,天際邊一頭形似大鯨的靈獸緩緩游來,桃源終日白晝,也蓋不住其身側散發的暖藍色光。
眼瞅見鯨頭間盤坐一人,玄青長衫隨風起,似暗潮滾動,衣袂之間鯤鵬乘云暗紋翻涌,攜金邊時隱時現。許久,才起身。月白短靴踏在鯤背上已經與其融為一體的土壤,褪去了外頭罩的狐毛領錦緞大氅,筆挺從鯤頭落下,投身向鐘山之巔,雕花面具下一雙獸瞳毫無畏懼之色,像是個飯后散步的老頭。
墜落瞬間,身后古鯤頓時隨云霧散去。鵬在空中化獸相,雙臂化翅,雙足做爪。忽地在直墜過程中滑行出一段距離,盤旋著開始望下降。
“吾友,許久未見?!?p> 行路中的混沌正準備入睡,忽覺一股颯爽涼意盤身側流動,還未來得及動身,饕餮劍肆天出鞘,正擋上背后突如其來地重擊。鐵具錚鳴聲當即爆發,挾花火閃爍,驚得紫駿一抬前蹄,一聲長嘶鳴,摔下后背兩人倉促逃走。饕餮眼疾手快,半邊長袖裹住懷里的二哥在地上滾了幾滾。勉強才讓他少沾灰。
當然,只是少沾。
“騮馬新跨白玉鞍,戰罷沙場月色寒。城頭鐵鼓聲猶震,匣里金刀血未干!”
詩號悠揚灑脫,帶些許殺意。自路旁樹端上飄來,混沌一雙血瞳剎那明亮起來,喉結滾動帶怒意大吼一聲。
“計無端!”
尚未明了事端的饕餮聽到名字也僅是一愣,被摔得生疼的屁股也顧不上,兩眼忙著看平日天塌不驚地裂不慌的二哥大喊一聲,亮出刀鞘里躺許久的雨歇。從自己胸前爬起身馬上同再次攻來的身影搏斗。動作之快,刮得疾風獵獵,隱約能見其間殘影,耳旁鐵器碰響不斷。還未等饕餮適應,一簇紅艷砰聲摔在他眼前。只能說。
該。
這會混沌就上前來了,拖著那柄墜玉髓流蘇的金刀,刀鋒在地上擦出刺耳的刺啦聲,一步一沉向地上的紅發少年走來,眼里噼里啪啦燒著火。
桃源有傳四兇之最,外人聽了興許得以為是什么厲害的排名,也只有四兇私底下明白,那說的就是混沌的潔癖。
再看地上這人,嚯,一身粗布加獸皮,透過及肩的紅艷碎發可看出五官,柳葉眉,桃花眼,窄下班,看著是長了張戲子臉,只是可惜右頰上一橫刀疤,礙了這副好看的皮囊。
當下這名被喚計無端的勇猛俠客一個鯉魚打挺,避開了往要害刺來的金刀,那散作九條的狼皮披風卻是恰好被釘在地上,混沌一點不憐惜,加大力度叫刀子與沙土磨得沙沙作響,把他整個釘在原地。
這計無端點子多腦袋靈,眼珠子一轉。猛一扭頭面對混沌,張嘴深吸一口氣,看這架勢饕餮以為又免不了一頓大打,著急起身退遠遠的。
眼看他突然下跪抱住了混沌大腿。
“爸爸!兒子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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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這計無端便是章莪山上的奇獸猙,是隨大部隊一同遷移到桃源來的。自從來了這鬼地方,整日閑著沒事就到處瞎晃,這次要前往昆侖山,路途遇上了行路的混沌,起了玩心要上來打個“招呼”。
在拒絕了他的粗布短衣后,混沌勉強撐起饕餮身上玄青色半衫。里頭黑色夜行衣緊裹軀干,能看出些許輪廓。遮擋住的半邊也是松松垮垮,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當然如果他肯收回自己現在那副要把猙活埋八百遍的表情
饕餮本來里頭為了涼快,就沒穿過里衣,赤裸著上半身露出滿身饕餮法紋,小心收好混沌換下來的白衣裝進行囊。豎起耳朵聽著他們兩人的攀談,似乎是在提騰蛇與那昆侖山的陸吾。
“如此,騰蛇仵歧呢?。”
兀自抬起獸仁紅瞳,朝路旁樹后望去,果真瞧到一抹銀鱗紅甲躲藏其后,高馬尾一顫,扭過來那張有點棱角的臉已經開始發白冒汗,滴落在銀絲繡蛇紋的紅抹額上,能看得出在忍著扭頭就溜的想法努力應聲。
“尋我,何事?!?p> 當真是狼狽。
窮奇帶著梼杌緩緩落上鐘山之巔,松開了他腰肢,抖擻干凈自己身上的霾氣,伸手向腰間解開銀鑲玉腰封,要把這件玄色直裰褪下,往身旁的梼杌背上一套,正好連帶腳腕藏住。
“大哥?”
梼杌瞳仁一縮,臉上仍是一副懵懂模樣,抬頭看著窮奇開始收拾起方才散亂開的頭發。
這燭九陰本就是創世古神之一,桃源建立后便一直守著鐘山上通往三界的大門,此番聽混沌的話盲目闖上來,也不知道會惹來什么下場。暫時不愿再讓梼杌出手,窮奇也只能自己做好一頓死斗或是挨打的準備了。
正當他束好長發,遠處巨石旁出來來個人影,大步向他們踏來。
看清來者一襲玄青繡鯤鵬乘云暗紋,袖口勾金點綴。手執玄鐵雕青竹扇,腰佩幽青腰帶,外罩狐裘領錦段大氅;足踏白玉靴,面掩青花雕玉面具,就連敞開的里衣都繡了紋案。此時合扇虛掩唇,眸子里閃著精光。
鵬。
“在下本以為這么大的陣仗,原來是窮奇本尊現身,怪不得打得如此兇狠嚇人?!?p> 鵬再看梼杌,瞳仁上下一量,鼻腔內輕輕“嗯?”聲,再問只著半敞里衣的窮奇。
“傷著了?是明王嗎?”
“是,不動尊懷疑刑天一事與我等有關聯,追殺至窮奇殿內。二弟慧眼,讓我帶四弟來此求助燭龍,卻并未道明原因。”
見是相識,窮奇蹙眉估算一下自己還在迷障中的幾率,隨后回應了他。
“公子來這又是為何事?”
能瞧見鵬面具下那雙眸子稍合,他扭頭看向近在咫尺的宮殿,啟扇引風,若有所思。
“尋我那剛撿回一條命的戲子?!?p> 法陣被破,感應直傳達正待見九尾的燭九陰,九尾不敢言,雙手捧的藥湯緩緩放回身旁案上,不見其間蕩出一點水紋。
“想必是樓主來了……”
九尾狐還想再說,卻被主座上的燭龍壓得活生生咽回去了回去。只能干看他慢慢蹙起眉頭,忽地右掌像撒出去了一縷極淡的紅霧,又繼續若無其事抿口茶。
“只是我那不懂事的侄子,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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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璛叔
我可以了我好了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