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就有小廝駕著一輛輕便的馬車停在鐘家的大門口,門里閃出一道倩影,斗篷上極好的風毛擋住了面孔,還不等旁人細細看來,這佳人就上了馬車。
馬車走得不快,頗有些閑庭信步的滋味,可是竇正的手下瞧得真切,她慢悠悠地往東宮去了,只是馬車走走停停,一個方面闊口、個頭不高的男子往馬車里遞了一個小包裹,馬車這才專心地往目的地而去。
這邊紀邕早已得到消息,恭候著這位不速之客。聽到外面的侍衛喝住了一位嬌小姐,他立刻現了身,他眼中現出極詫異的樣子,詢問道:“請這位小姐莫怪,我家主人今日不曾要約見女客。”
鐘敏香禮貌地笑笑:“這位大人有所不知,鐘敏香正是應約而來。”說完,她將那封信從袖中取出,遞在紀邕的眼前。紀邕剛要伸手去接,鐘敏香趕忙收回:“對不住,這信中的內容,我想大人還是不應瞧見得好。”話說得這樣露骨,她臉上還配合著現出嬌羞之態。
紀邕也順水推舟:“原來如此,那末將焉敢阻攔。你們兩個,快將鐘小姐請進來。”兩個侍衛不明就里,懵懂的樣子甚是可愛。鐘敏香聽了這話,見此情景,心下覺得十分受用。
紀邕在鐘敏香身側引路,來到內院門口,恭敬地說:“不如讓末將前去通傳一聲。”鐘敏香直接回絕:“不要驚動殿下,呃,呃……”見紀邕錯愕,鐘敏香也覺得自己一時失言,“大人千萬別笑話,我只想給殿下一個驚喜而已,驚喜……”紀邕若有所思,然后微笑道:“不如末將遣人去找個內院的下人,也許他會幫得上小姐。”
鐘敏香高興地點點頭:“如此甚好。”紀邕回過身對一個自己的隨侍說:“去內院,找戴總管,讓他挑一個得力的下人,來這里引鐘小姐到內院轉轉。切記,千萬不要驚動殿下。”他朝隨侍微微挑眉,這隨侍心領神會,扁著嘴,忍住不笑,應聲便去了。
不一會,這隨侍便帶來一個鼻梁上有幾點小雀斑的太監,看他穿戴,果然是個“下人”。這個小太監朝紀邕行了大禮,便弓著身子引著鐘敏香進內院去了。
這邊,紀邕趕緊拉著這個隨侍的胳膊來到房中:“你怎么讓總管扮成這個樣子出來了?”這親隨也好生委屈:“不是我讓的。是殿下讓的。”一聽到“殿下”兩個字,紀邕放下心來:既然太子知道了,想來是不會出什么岔子了。
戴輕舟扮成小太監正引著鐘敏香去書房,不料鐘敏香卻說:“勞煩小公公,我要去殿下寢殿。”戴輕舟一驚,不可置信地瞧她。鐘敏香心也虛著,便小聲說:“是殿下相約。”說完將信拿出來,接著說,“殿下的意思是,那什么之前,不想讓旁人知曉,怕我樹敵太多,生出什么危險。”鐘敏香現在也確實少了些底氣,眼神游移,語氣綿軟,可如今騎虎難下,便只有硬著頭皮做下去了。
戴輕舟見她底氣不足,怕她臨時變卦再返回了,就趕緊給她打氣:“殿下雖說是久經沙場,可也柔情似水,唉,可惜了先娘娘福薄,早早地去了。奴才失言,不該在小姐跟前說這個。奴才也沒曾想殿下竟為小姐想得如此多,奴才在此恭喜小姐,倘若小姐入主東宮,可別忘記奴才。”
這一番表白,確實給鐘敏香打了一管雞血,她心想著:東宮就是東宮,連奴才都比鐘家的主子聰明。她見著這個小太監可以收作心腹,便又問道:“殿下現在何處?”“在客房中,與資陽王閑聊。”“資陽王,資陽王……”她心中更安定些。
戴輕舟便引著她往寢殿去了。
來到寢殿,鐘敏香見寂靜無人,便問道:“這里怎么這么安靜。”小太監答道:“小姐有所不知,如今東宮沒有女眷,殿下軍旅出身,無需那么多人伺候,近身的奴才,都跟著殿下在客房中呢。”
鐘敏香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心里居然祈禱:真是天助我也,神仙保佑,讓我留在東宮。她轉頭囑咐這小太監:“約摸一盞茶的功夫,你就可以向殿下通稟,帶殿下來寢殿吧。”
“是。”戴輕舟見鐘敏香進了殿,便轉身出門。
剛走出去不遠,戴輕舟就見鄭素在張著大嘴笑他。戴輕舟佯裝生氣,走過去,輕施一禮:“小王爺莫笑,還不趕緊去看看,那丫頭不知道要在殿下的寢殿里搞什么幺蛾子。”說完便趕著去換衣裳去了。鄭素經他這么一說還哪有閑心想別的,三步并作兩步地趕到寢殿,悄沒聲地點破窗戶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