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蟲師白靈和那遠去的故事
“請跟緊白靈,不要走丟了哦。”輕柔的聲音猶如輕紙拂風,薄紗過水,如果不仔細聽或許就無法察覺。
“這里好黑啊。”
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只有一點白色的微光閃爍,千鈴小心翼翼地隨著那光前行。
周圍濕漉漉的,粗獷的呼吸聲清晰可辨,千鈴吞了口口水。“這里是哪里?”
“這是白靈的主人。”那光停下了腳步。“巨鯨之靈·海鳴的口腔。”
“我知道,呃......可是為什么我們要到鯨魚的肚子里來呢?不會被當成食物消化掉嘛?”
“準確的來說,我們要來的不是主人的肚子,而是另一個地方。”
“另一個地方?”蟲師的話讓她摸不著頭腦。
“嗯,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存在。”蟲師白靈輕揮長袖羽衣,一縷流光劃過指尖,一絲絲妖氣繞過她輕柔的身軀飄上頭頂,在觸及海鳴的身體之后,便瞬間炸開,那妖氣宛如火樹銀花般在黑暗之中盛放。
“哇,好漂亮。”
蟲師輕抿嘴角,呼出一口香氣。
簌簌~
蟲師的氣息之中蘊含著零零散散的妖氣,在空氣中散開之后,便像群星一樣閃著微光。
“走吧,白靈的氣息可以讓主人識別我們的身份,從而避免被消化掉。”
“這是模仿磷光施的法嘛?”千鈴眼睛中閃著光,好奇地湊到了蟲師的跟前。
“磷光?”蟲師疑惑地頓了一下。“那是什么?”
“啊,抱歉,應該是,嗯......”千鈴扶著下巴,深思片刻,然后念書般的說出。“應該是鬼火啊。因為腐爛的尸體出現的磷化氫在空氣中自燃而產生的鬼火......啊。”她忽然抬起了頭,一臉崇拜地看向蟲師。
“哇,你是蝴蝶嘛?我超級喜歡蝴蝶的,小時候有一個蝴蝶精陪著過了好些年呢。”
“不,白靈不是蝴蝶。”蟲師不開心似的,淡淡地回應千鈴。“白靈是夜光螢蛾。”她說完,便拉下背部的羽衣,一雙棕白色、宛若薄紗、帶著點點有如星光的鱗翅便在千鈴面前展現。
“哇~好,好美!”千鈴被這美麗的鱗翅吸引,本能地埋頭上去嗅了嗅。
蟲師卻沒有避開,而是抱住了千鈴的腦袋,將其摟到了自己的懷中。
蟲師的身體雖然在關節處和腳的末端有著襪子一樣的絨毛,但是大體上和年輕的人類女性沒有差別,胸部也自然有所發育。
鼻子沒有嗅到什么,腦袋卻被一股柔軟包圍,千鈴的臉兒倏地便紅了。
“唉唉唉?”千鈴急忙掙扎著推開了蟲師。“抱歉,下意識的就......”
“嗅?你是?狼?”蟲師的聲音很是輕柔。
“啊,是的呢,別看我這個樣子,我可是西王母大人的末裔子嗣血狼妖千鈴哦。”
“西王母?是神明么?”
“啊,是的哦。”
“千鈴,是神明的子嗣?但卻是妖怪?”
“嘛,因為不是什么正經血脈。”千鈴撓撓頭,想要緩解尷尬的氣氛。
“那也還是神明的子嗣。”蟲師忽然蹲下身,朝著千鈴行了一個禮。
“唉?”千鈴一愣。
蟲師半蹲著,眼角邊的長睫毛輕輕晃動,似乎是下定決心似的,幾乎是咬著牙才說了出來:“神明,白靈想要祈求。”
“唉?”千鈴更加懵了。
“請幫助白靈,救出一個被困在此地的人。”
“唉?救,人?”
“是的,千鈴大人,可以嗎?”
“雖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會有人被困在這里嗎?嘛,不過哦,當然可以呢!”千鈴笑笑,扶著蟲師站了起來,眼神堅定、嘴角一勾。“那么,快點去吧。”
跨越食道的門,千鈴跟著蟲師白靈來到了一處稍微開闊些的空間,雖然依舊漆黑一片,但是好在她們的周身圍繞著蟲師的妖化磷火,憑這微光能夠看的清楚周圍的路。
她們沿著巨鯨海鳴的食道往下,在腸道之中看到了許多附著著的粘糊糊的白色固態物。
“鯨脂?不,不對,這是抹香鯨的,這個是?”,千鈴摸了摸腸道壁,右手指尖粘了點那物體,輕輕一搓,感覺就像一堆凝聚在一起的油。
蟲師停了下來,呆呆地看著千鈴。
“類似鯨脂用來保護內臟不被水壓損壞所分泌的奇特物質嘛?沒想到有一天能夠親眼看到,還是這種方式。”千鈴抬起頭,頗有感悟的憑借蟲師的光看了看周圍,僅僅只是巨鯨海鳴的一條腸道,就已經堪比一條山中隧道般開闊,這條巨鯨的體積之大,恐怕完全沒辦法估算。
“從前面出去,要小心點。”蟲師忽然開了口。
“會怎么樣嘛?”
“如果不小心的話,會被吞噬而死。”
“唉?”蟲師如此可愛的臉兒上一本正經的說出這么可怕的事情,千鈴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上。
“那么該怎么做呢?”
“抱緊白靈。”
“唉?”
雖然很不情愿,但是千鈴還是躡手躡腳的抱住了蟲師的腰,倒不是她不想觸碰蟲師,而是因為她有些害羞,畢竟和蟲師才剛剛認識,就搞得這么親近,如果雙尾知道了,一定會生氣了。
“唉?可是雙尾只是一只貓,她怎么會生氣呢?”反應過來的千鈴此時卻感到腳下突然懸空,身體猛地失去了支撐,整個墜了下去。
“啊啊啊~”她失聲尖叫。
就在她們的身下,是一個深綠色的熔爐——胃,滾沸的濃綠色液體冒著氣泡,看著就會讓人反胃。但千鈴明白,可怕的可不只是看起來不好看,而是這些液體的本質:它們是能夠溶解骨骼的強力消化液,如果落入其中,必定會化為海鳴的食物而亡。
“不用擔心的。”被千鈴抱著的蟲師卻依然鎮定自若,仿佛胸有成竹一般。
她閉上雙眼,輕輕地念到:“黑夜之火,賜予白靈照亮前方之路,微風之羽,庇護白靈所行之道。”
念完,眾多磷粉似的妖力宛若落雨般,從她的鱗翅上傾瀉而出。
“神明大人,告訴我該如何前行!”她忽的睜開雙眼,她身后的鱗翅中,一股強大的妖力突然迸發而出。
千鈴嚇了一跳,雙手差點被這沖力推開。
“抱緊白靈了哦!”白靈說完,身體忽然漸漸變輕了。
千鈴發覺,那股妖力圍聚在她的鱗翅邊緣,像是在加寬和保護,而落下的那些磷粉則在空中漂浮,起著緩沖的作用。
“飛吧!”蟲師喊道。
“飛吧。”千鈴應道。
于是,就在即將墜入那“熔爐”之前,蟲師帶著千鈴居然飛了起來!
宛若初次于萬張高崖上落下展翅翱翔的小鷹,雖然一開始搖搖晃晃,但是很快便適應了空氣的流向,在其中自由飛翔。
“哇哦~”千鈴興奮地驚呼。
一道從胃液之中升起的熱氣忽然出現在她們身前,沒等千鈴提醒,蟲師便向后偏轉鱗翅,躲過那道氣流,提起速度直直向上飛竄。
千鈴死死抱住蟲師,害怕的想要閉上眼睛,但卻因為好奇,只是半睜半閉著。
也因此,她看到了在胃液中翻滾著的那些東西:一具具陰森龐大的白骨。
雖然其中沒有人類的,但是數量卻多到令人毛骨悚然。
“這些,都是海鳴吞噬的獵物么......”
“是的。”蟲師回應了她。“這些都是主人在冥溝線上所捕殺的。”
“巨烏賊和章魚類?”千鈴接過話。
“我們該去真正要去的地方了。”說完,蟲師身體向后一仰,鱗翅輕挑,磷粉天女散花般地向整個胃部散去。
“巨鯨之靈,打開你的結界吧!”她輕吼,雙手掌心正對胃壁,妖氣便順著掌心向胃壁蔓延。
那蔓延開來的妖氣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宛若香蘭,卻又淡如無味,千鈴察覺到了一絲香氣,便動了動鼻子,然后便被這香氣俘虜,停不下來地狂吸。但若不是千鈴擁有著遠超常人百倍的嗅覺,她是絕不會察覺的。不過即使千鈴察覺了,也搞不明白這是哪里來的香氣。來回思慮之后才想到了自己正抱著的蟲師白靈。
“不要著迷哦,千鈴大人。”
“唉?”千鈴歪歪頭,呆呆地問蟲師。“這是你的體香嘛?白靈?”
“不,這是白靈的妖術。”
“嗯?”
“白靈的妖氣之中天生就有一種能夠魅惑其他人和妖怪的異香,不過,白靈不是有意要散發的,只要使用妖力,它就會自動泄露。”
“啊,沒關系的。”
“那就好,千鈴大人。小心哦,我們要走了。”
“唉?”千鈴這才反應過來,就在她和蟲師對話的間隙,那胃壁上居然已經出現了一個陰陽八卦結界法陣,而且上面顯示的圖案正是北之玄武。那結界法陣在蟲師的妖力作用下,逐漸向內凹陷,竟在胃壁上開出了一個通道。
“玄武結界居然就在海鳴的胃袋里!?”千鈴瞠目結舌,久久不能自已。
而就在這時刻,蟲師已經帶著她飛到了那結界里面。霓虹色的微光在結界盡頭出現,千鈴緊緊抱著蟲師,一邊好奇的看著周圍赤紅色的腸壁,一邊枕在蟲師柔軟的后背上,享受這片刻的溫暖。
“很多很多年前,在西部的大陸上,那時那里的人類稱之為:晉朝,在那里,曾有一個人獨自坐著船在大江上航行。”
“嗯?又是一個冗長的故事嗎?唉?晉朝?那不是......”
“千鈴大人,請聽白靈訴說吧。”
“嗯,雖然不明覺厲,但既然是白靈要求的話,我一定會認真傾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