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二人的武功,逼得一眾村民發了狠,他們眼見郭滿要被二人打敗。若是郭滿被二人打敗,一眾村民便是十死無生的結局。所以,為了搏出這一線生機,他們只有拼命一途。
合歡宮眾人與他們處境相似,自然也不會示弱,那天女揮舞彎刀,嬌喝一聲,振臂高喊:“朝廷鷹犬逼迫我等陷入絕地,非忘死無以求生,兄弟姊妹們,隨我殺敵,闖出一條生路來。”
身旁的力士輕轉手腕,將折扇完全展開,倒提著置于腰間,左手捏著細劍,身形展開便沖到了前鋒,前方村民舉刀猛砍,他便揚起折扇,順手撥到身側,接著沉腰矮身,細劍宛如毒蛇一般,刺入一個村民的小腹。然而,再拔劍時,卻被其余幾人欺到身前。他急忙想要閃避,卻被身后涌來的仆從擋住位置,幾把鋼刀臨身,便在他身上豁出幾道口子。
村民們作戰十分英勇,加上當前的戰場是一片平地,雙方幾十號人撞在一起,極大限制了個人武藝的發揮。他們拼著自身受傷甚至死亡,連續砍殺了七八個仆從,便是那天女、力士也都被他們開了幾道傷口,鮮血汩汩流出,染得半個身子都是紅色。
然而,村民的傷亡也是慘重的。郭興上山帶走了五十多人,村中全部守衛力量也只有不足七十人,即便算上新組建的童子軍,力量上限也就是八十人。這一波拼殺,瞬間就死了五個,還有十多個身上帶傷。若村民們繼續拼斗下去,絕討不得好。
而且,江夏二人被村民一撞,立刻便轉攻為守。他二人經驗豐富,步法靈活多變,一味防守之下,郭滿也對他們無可奈何。村民們幾次架著板車,合力撞向兩人,都被兩人靈活的躲開了。
郭滿心中漸漸急躁,看著眼前頹勢漸顯的村民,聽著村中四處響起的喊殺聲,突然銀牙暗咬撲了上去。只見他瞬間召回木劍,展開身形向江夏二人靠了過去。這一下兵行險著,雖然將自己置于險地,卻也打亂了兩人的步法,給一眾村民創造機會。
這些村民自然明白他的用意,架著板車在一側虎視眈眈。二人稍有不慎,他們便趁機推車撞去,即便不能撞個正著,也能逼得兩人疲于招架,反過來給郭滿創造機會。郭滿也抓住了這些機會,給江夏二人身上添了不少傷口。而且,三支木劍再刺傷兩人時,總會帶出一股溫熱的感覺,讓郭滿幾次覺得自己是不是出了幻覺。
江夏二人與郭滿一樣,越戰下去越覺得煩躁不安。終于,江未云在臉上添加傷口的一刻,爆發了出來。他不管村民撞來的板車,連射向肩頭的木劍也忽略過去,硬是一掌打在郭滿胸口。
掌勁爆發,郭滿被打得騰空而起,強行咽下一口逆血,調整身形穩穩落在地上。江未云也被木劍刺穿左肩,尚未來得及移步,便被一輛橫著的板車狠狠撞在腰上。
雙方各自分開,郭滿竭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他有兜帽和面紗遮著,江夏二人倒也看不出他臉色青灰的模樣。只是心肺受創,還是影響到了他對飛劍的操控。
江未云不顧肩上的傷口,看著郭滿冷笑一聲,說道:“哈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傳說中的劍仙,也不過如此,手段雖然高明,卻忘記了身體才是修行的根本。你的身體虛弱綿軟,就是普通村夫也比你強過幾籌。”
說著,江未云后退幾步,施展手法為肩膀的傷口止血,邊退邊說道:“師妹,他的身體基礎很差,我剛才那一掌,至少打得他心肺移位,肝脾破損。現在他的手段,十成中連四成也試不出來。你快上去取了他性命,我來為你掠陣。”
夏雨嫣聽著他信誓旦旦的說話,心中卻有幾分疑慮,手段如此高超的劍仙,身體怎么會如此不堪。她先是擔心其中有詐,再者也不相信江未云的人品,生怕他騙自己探路。
“師妹,還等什么,快上啊。再糾纏下去,教眾就要死光了。到時候,就算我們能夠跳出緝捕司的包圍圈,剩下的路程千里迢迢,我們靠自己去趕嗎?”
郭滿看著二人,心中竟不自覺笑了起來,暗道:“邪教終歸是邪教,便是攜手戰斗的兩人,也是各懷鬼胎,相互之間不知會有多少算計。”
想到這里,郭滿心中的不甘、恐懼一齊消失了,對二人的憤恨也沖淡了少許。他將飛劍收入腰間,摘下背上的六扇屏,抖一抖還有兩份威風,說道:“要戰便戰吧,磨磨蹭蹭豈是江湖兒女所為!”
夏雨嫣冷笑一聲,雙目之中連連閃爍寒光,她輕舞玉簫,嬌聲說道:“那就讓本宮瞧瞧,你這江湖兒女,還有幾分成色!”
說著,兩人同時舞動兵器,就要戰在一處。
卻聽得遠處隱隱傳來一聲爆喝:“住手!”
接著,越來越清晰的馬蹄聲傳了過來。只片刻工夫,便有一騎來到近前。
此人相貌只是平常,五官周正,膚色略顯灰暗,但一雙眸子明亮懾人,在火光下一照,兩點火星靈動活潑。此人郭滿認識,正是昨天來村中提人的一位。
他騎著大馬,得勝勾上掛著長刀。人還未至,已經摘下長刀握在手中,上身微微伏低,向著拼在一起的眾人沖了過來。只一個沖刺,合歡宮教眾便倒下兩個。那天女不自量力,想要趁勢偷襲,卻被大馬躲過,還順勢給了她一蹄子,聽著聲音肋骨已是斷了幾根。
這騎士馬不停蹄,直撲江未云,馬刀一斬,便將他手中的折扇劈飛出去。接著兜轉馬頭,大馬連速度也未降下來,便沖向夏雨嫣。夏雨嫣掌中只有一支玉簫,失心瘋了才會和這斬馬刀硬碰,急忙連連躲閃。
分開眾人之后,這騎士才勒停坐騎,哈哈一笑跳下馬來。說道:“江未云,夏雨嫣,你們讓本捕好找啊!”
江夏二人正在收攏教眾,聽到這話,夏雨嫣恨恨的說道:“緝捕司的人,你們不是在調派人手圍山嗎,你怎么會在這里?”
“哼!夏雨嫣,你也不用出言試探。本捕黃昏時分,便時常巡查附近幾處村莊,已經恭候你們多時了。你們今日若是不來,本捕明日就要上山尋你們去了!”
江夏二人大驚,強掩心中驚懼,問道:“這怎么可能,你們怎么確定我們在這里?”
“哈哈哈,夏雨嫣,江未云,你們也太小瞧緝捕司了。莫非你們以為,緝捕司和你們這些邪教宵小一樣么?”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騎士帶著憐憫的表情看著兩人,說道:“我來告訴你們,你們來到這山上以后,緝捕司就從南京調來數十位高級捕快,人人配發大馬,日夜兼程趕來圍捕你們。現在,不僅是小涼山,大涼山和五尾峰也是如此,都有高級捕快巡視,專門等著你們自投羅網。”
“這不可能,數十匹大馬,莫說是南京,就是中都緝捕司也難湊得出來!”
“哈哈哈,這就是正道和你們邪教的分別了。數十匹大馬,南京緝捕司確實湊不出來。可若是算上守備司,城衛軍,城主府,甚至三王府,就算湊出上百匹也未必不能辦到。”
說著,騎士陡然厲聲喝道:“這便是堂皇正道!你們這些蠅營狗茍之輩是難以理解的。”
江夏二人面面相覷,說道:“我們合歡宮從未涉足南京,更談不上和他們為敵,他們為何冒著這么大的風險,將大馬借給你們?”
騎士搖搖頭,嘆道:“你們還是沒有明白啊!合歡宮行事詭秘毒辣,更是以人為藥修煉邪功。所到之處,誘良做盜,逼良為娼,拐騙孩童。如此行徑,天理難容,大濟國上下,人人得而誅之。你們以為自己的敵人是誰?是我們緝捕司?”
騎士看了看兩人,知道他們沒有聽進去,嘆息一聲道:“你們的敵人,是整個大濟國,是大濟國數萬萬百姓!我們的背后,站著這么多百姓,南京上下又怎么會不鼎力協助呢?”
江未云冷哼一聲,說道:“你也不必說得這么冠冕堂皇,若是沒有足夠的利益,南京府會這么輕易的把你們派來?你們背后若真的站著數萬萬百姓,為何我們還能活到現在?呵呵,七年前,我們就已經被抓到過一次了!是誰把我們帶走的,又是誰把我們放出來的,想必你這位高級捕快是知道內情的!”
“哼!你也不必激我。玉髓教把你們贖出去,也是付出了代價的。他們肯贖你們一次,希望還能再贖一次!”
“你放心,總教有點是錢,多的是用不光的資源,這回定然還會贖我們的!”
說著,江未云向騎士挑了挑眉毛,接著說道:“希望你下次還能抓住我們!”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騎士說完這句,猛然甩動手中馬刀,向二人喝道:“你們是束手就擒,還是先做過一場。等我把你們打趴下,再給你們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