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皓月像銀盤一般高懸在萬里無云的碧空里,晚風輕拂,輕輕的吹動著窗簾,星空上的明月很是耀眼,那看似小巧的星星也鑲嵌在旁邊。
蘭兮白棋站穩腳根,緩緩而進,攔住了黑子,準備甕中捉鱉,圍棋就如戰爭中圍剿戰,是一場只能進不能退的圍剿戰,兵力基本相等,排兵布陣的技巧各有千秋,圍殲敵人的同時要盡可能防止自己的兵力被對方圍殲??????
熹妃手持黑子正思考著該下哪里,片刻后,嘆了一口,道:“本宮輸了?!?p> 蘭兮嫣然一笑,道:“多謝娘娘承讓了?!?p> 熹妃道:“蘭兮果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向你這樣的才女已經不多了?!?p> 蘭兮淺笑:“娘娘過獎了,會琴棋書畫的女子也很多,并非只有臣女一人。”
熹妃注視著蘭嫣一會兒,問:“蘭兮,你有想過自己的婚姻嗎?有沒有想過想嫁哪個皇孫皇子?”
蘭兮被熹妃這一問,臉色稍變了一下,嘆道:“棋如人生,人生如棋,上天早已為臣女布好了局,現在臣女只要按規矩走子,且落子無悔便行了。”
熹妃明白她的意思,自己何嘗不是,這一生也是按著上天布好的局走,不禁感慨:“女子一旦進入宮闈,便沒有了自我,爭寵,延下子嗣,保晚年,便是后宮女人的一生?!?p> “可臣女并不想進入宮闈,臣女只想自由安逸的生活。”蘭兮淡淡說道。
熹妃轉眸望向窗外的夜色,道:“已經那么晚了,蘭兮就在這里用完晚膳再回府吧?!?p> “多謝娘娘?!?p> 守在門外的太監忽然揚聲道:“四阿哥吉祥!”
弘歷抬步踏進前殿,見蘭兮也在此地,先是一愣,而后恭敬向熹妃請安,“兒臣參見額娘。”
蘭兮向他盈盈請安,“四阿哥吉祥?!?p> 熹妃笑道:“弘歷來了,應該還沒有用晚膳,正巧我們大家一起用晚膳。”
四人坐在一起用晚膳,蘭兮坐在弘歷旁邊的位置上,只覺得很不自在,有些尷尬,靜靜地用膳。
晚膳之后,蘭兮向熹妃告別,“娘娘,那臣女先行告退了?!?p> 熹妃微微點頭,望向弘歷,道:“天色已晚,弘歷你送蘭兮回府吧?!?p> “兒臣知道了?!焙霘v淡淡說道。
“麻煩四阿哥了”蘭兮低眸微微一笑當作謝過。
一路上,馬車行得不慢也不快,空間雖大,蘭兮卻覺得渾身不自在,靜靜地坐著,想讓自己靜下心來,卻怎么也靜不下來,那天草原上四阿哥對她說的話還在腦海中盤旋著,一幕幕清楚的呈現在眼前。
“怎么,與我在一塊讓你難受?”弘歷的突然的一問,打破了他們之間的這分死寂。
蘭兮聞言微微一怔,自心里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次沒有看他,只是唇角淺淺上揚,“哪有的事,四阿哥多想了?!?p> “是嗎?”弘歷淡淡的說道,接著伸手掀開了車簾。
一陣涼風而入,淡而淺的月光斜斜的灑在他的側顏之上,美如冠玉的俊顏上染上了一道深沉,眼前的他正在想什么?又或是在看什么?
蘭兮眸光輕輕的轉向了另一處,并不想花太多的心思去揣摩他此刻的心理。
“到了?!?p> 也不知過了多久,弘歷放下車簾沖她淺淺一笑。
蘭兮微微掀起身邊的車簾一探車外,富察府三個顯眼的大字映入眼簾,她輕輕放下車窗,也回之一笑。
“今日多謝四阿哥送臣女回府!”
“多謝的話就免了,夜深了,早些回府歇著吧!”弘歷雖是淡淡的一語,卻話語略帶沉重。
蘭兮輕笑點頭,欲要起身之時,弘歷竟拉住了她,道:“把這個披上吧!夜間風大,你體寒不能受風!”
隨著肩上的一緊,蘭兮微微一抖,側臉望去,讓她有些難堪,連忙欲要拿下肩上的披風,道:“四阿哥不用了,這都已經到府了,況且您上次借臣女的披風還沒有還您了!”
“披上!”他重重的按住她的手,揚音微帶暗啞的聲音。
待他系好后,蘭兮沒有再說話,心里有些慌亂想盡快離開,卻被他拉住了手腕,“富察?蘭兮,你為何對我如此冷若如霜,你就不能像待弘晝一樣待我嗎?”
弘歷見她垂眸不說話,無奈嘆了一口氣,道:“回府早點歇息吧?!?p> “多謝四阿哥!”蘭兮趕忙下了馬車,連頭也沒回,更別說是告別和道謝。
連著幾步過后,聽見了馬車從她身后駛過的聲音,越來越遠。
蘭兮微微停下了腳步,剛要回頭看看之時,此時秋桐的聲音直沖她而來。
“格格,您可回了?”
蘭兮微微一笑,向府內邁著步子,道:“在宮里有些事情給耽擱了,進去吧!”
四月的風,暖意之間偶爾還夾雜著一絲絲的涼意,不熱也不冷。
御花園花明柳媚,百花齊放,鶯歌燕舞。
“皇上在紫光閣安排了一場比武比賽,以供世子觀賞,未時就會開始”太監總管蘇培盛對和碩親王博爾濟吉特?策棱之子成袞札布恭敬地說道。
成袞札布蹙眉道:“今天看比武?什么時候才看歌舞呢?”
蘇培盛笑道:“看完比武比賽,讓王子稍事休息,沐浴更衣,晚上皇上就會安排好歌舞宴請王子欣賞?!?p> 成袞札布聞言笑道:“就是你們大清佳麗的輕歌曼舞?而且是以天上仙女為題的,霓裳羽衣曲《仙女下凡》,好!”
忽然一個小太監手持畫像經過,不小心將畫像掉落在地上,成袞札布見狀,低眸看了一下畫像,嘴角微微上揚。
那持畫的小太監以為自己得罪了世子成袞札布,趕忙跪落在地上,“世子,奴才不是有意碰撞王爺的!”
蘇培盛蹙眉,臉色黯然地說道:“怎么那么不小心,還不快把畫收起來?!?p> 小太監道:“請蘇公公恕罪,奴才馬上撿起來?!?p> “畫像中兩位格格真美,特別是站著那位格格,清麗脫俗,淡雅超群,看起來真是令人心寧氣靜”成袞札布淡淡地說道。
“世子所說的可是蘭兮格格?”蘇培盛疑惑的問道。
“蘭兮格格?”
小太監微微一笑,對蘭兮加以贊賞道:“蘭兮格格可是我們大清的第一才女,才貌俱全,不過話中的美態還不及她真人一半。”
小太監的話使成袞札布對蘭兮充滿了好奇,留下深刻印象。
成袞札布來到了蘭兮經常出現的地方,左顧右盼,希望能盡快看到畫中的美人。
就在此時,一個少女正在觀賞玉蘭花,她一身嫩粉色旗服,鬢發上幾多絨花點綴,但見她清秀絕俗,容色照人,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當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佳人,她還只十五六歲年紀,身形已經婀娜多姿。
當真是人淡如蘭,這是他一生之中,從未見過這般雅致清麗的姑娘。
少女轉身忽見一身華服的高句麗世子,趕忙行禮道:“拜見世子,臣女驚擾世子,請世子恕罪?!?p> “不???沒有自驚擾!”成袞札布揚起嘴角說道。
蘭兮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臣女不妨礙王爺賞花,先行告退了?!?p> 成袞札布還想與她再說幾句話,奈何蘭兮走得盡快,留下一個倩影給他,如此典雅的小美人,他誓要將她娶回高句麗。
是夜,月色朦朧,樹影婆娑,風兒輕輕。
紫光閣中,宏偉高大,莊嚴肅穆。
雍正帝坐在正中央,右邊站著太保佟佳?科隆多與御前大臣李衛,右邊則是坐著來自科爾沁的成袞札布世子。
雍正帝一臉微笑,道:“大清與科爾沁乃是兄弟之邦,這座一品當朝,以梅花鹿造像,寓意福壽如意、長壽如意,有勞世子將此物帶回科爾沁,為朕向和碩親王傳達美意?!?p> 成袞札布回笑道:“成袞札布先代阿爸多謝皇上,此行得大清厚待,皇恩浩蕩,回去必定大事宣揚天朝圣恩,并向阿爸進言,與大清永結兄弟之盟?!?p> 雍正帝道:“好,朕已經準備盛宴,為世子餞別,希望世子此行能夠盡興而歸?!?p> 成袞札布若有所思,道:“成袞札布臨走前有個不情之請,若能得皇上成全,大清之行可以無憾了?!?p> 雍正帝道:“但說無妨?!?p> 成袞札布道:“蒙古科爾沁多次與大清結下姻親之好,成袞札布亦希望今朝能與大清再次結下姻親之誼?!?p> 科隆多聞言,笑道:“好,若本朝再次與科爾沁再次結誼,確實是難得的盛世?!?p> 雍正帝微微點頭,道:“滿朝文武,皇親貴胄,當中有不少淑女閨秀,朕相信必定能夠為世子甄選才德兼備的絕色女子?!?p> 成袞札布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道:“成袞札布先行多謝皇上恩準,至于佳人之選,本世子早已心有所屬?!?p> 雍正帝笑問:“不知是哪位宗親之女?”
成袞札布回道:“就是你們的大清第一才女蘭兮格格,成袞札布對蘭兮格格一見傾心,情有獨鐘,對她更是念念不忘?!?p> 雍正帝雙眉緊鎖,道:“我大清國內,賢德女子眾多,世子毋須急于一時,可以慢慢再選?!?p> 成袞札布堅定道:“不必了,成袞札布只屬意蘭兮格格一個,不必在選了。”
見雍正帝猶豫不決,成袞札布不樂道:“看來皇上似乎不太愿意,是否覺得成袞札布連大清一個格格都不配有?”
科隆多擔心推卻會觸怒成袞札布,道:“當然不是,皇上又豈會這樣想呢?”
雍正帝道:“朕只怕虧待你了,富察?蘭兮并非大清公主,只不過是官員之女,朕怕她高攀不起?!?p> 成袞札布道:“不會,成袞札布如果有幸娶到蘭兮格格,是幾生修來的福氣,皇上不必過慮。”
科隆多見雍正帝遲遲不答應,怕惹怒成袞札布,隨即答應道:“世子請放心,皇上必定會作最好的安排。”
成袞札布滿意地點頭。
雍正帝臉色黯然,幽暗的眼神深不可測,一臉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