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帝道:“蘭兮有個很好的提議,她說,治理黃河先治理沙,而后從黃河整體上采取措施,把河道,運道合起來共同治理,你二人怎么看?”
李衛道:“微臣同意蘭兮格格的看法,黃河最容易受影響的地方是清口,黃河,淮河,運河,三河在此交匯,臣建議筑堤攔水,以水攻沙,泥沙順流而下,而沖清口,再在助堤處三四里外修遙堤一道,若主堤有失,那外面遙堤可做保護,還有新開中河,槽船不走黃河,從中河走,水流平靜,順流直下,而且還不用拉纖,至于河水退后留下的田地,臣以為可以賣掉,所賣銀錢可做修理護堤之用。”
和碩怡親王若有所思,半響:“皇上,臣弟認為此事不妥,要加高河堤,堤高一丈,百姓居于其下,一旦洪水爆發堤壩沖毀,百姓將是流離失所,至于河水退后所留的土地,是可以拿去變賣,但窮人沒錢買地,必然都賣給當地的富商和權貴,富商,權貴為盡快得到那些土地,得到更多的利益,必然就會損壞另外一些人的利益,因此,倘若這些土地全部賣掉的話,無異于是屯田奪民產業呀,因此,臣弟認為此事萬萬不可實現。”
雍正聽了,覺得和碩怡親王言之有理,沉思默想,望向蘭兮,問:“蘭兮,你說說看。”
蘭兮思索片刻,道:“回皇上,臣女以為應該派專人先去考察黃河的情況,一面考察,一面畫圖,知道了河患的程度以后,再來斟酌治理的辦法。”
“此事重大,還需謹慎。”
雍正長慮顧后,道:“朕決意親赴災區,勘察一下。”
和碩怡親王聞言趕忙道:“皇上,此事就交給臣弟便可,皇上不必親赴災區。”
雍正道:“十三弟不必再說了,朕心意已決,十三弟不必將所有的事情都壓在自己身上,此次朕要與十三弟一同前去。”
和碩怡親王心中感動,恭敬道:“臣弟明白了。”
雍正帝看向蘭兮片刻,道:“蘇培盛。”
“奴才在!”
“擬旨,富察·蘭兮進諫有功,賞黃金千兩。”
蘭兮聞言,施禮謝恩,“謝皇上,不過臣女有一心愿,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
蘭兮勾唇回道:“臣女請愿將此賞金用于黃河的治理。”
雍正帝聞言笑道:“好一個富察·蘭兮,竟有如此覺悟,朕十分欣慰,好,朕答應你了。”
“謝皇上!”
“平身吧!”
“另昭告天下,朕要親赴災區監督救災,朕巡視期間,就由四阿哥監國。”
弘歷聞言,俯身施禮,恭敬道:“兒臣接旨!”
“起來吧!”
雍正帝望向和碩怡親王他們,道:“你們先去御書房等候,朕還有事要與你們商討。”
“臣弟(微臣)遵旨。”和碩怡親王他們施禮之后便離開了絳雪軒。
忽然傳來了拍掌聲,眾人聞聲望去,一位身著秋香色旗袍的少女笑著跑了過來,她梳著一字頭,戴著金制蝶簪和兩朵橘色絨花,耳墜東珠,杏眼桃腮,溫潤如玉溫婉可愛。
少女來到蘭兮身旁,對其贊嘆道:“哇,你好厲害啊,真不愧是大清第一才女。”
“純熙怎么來了?”
純熙向雍正帝與烏拉那拉氏,恭敬地行了宮禮,笑道:“純熙參見皇伯伯,皇伯母。”
雍正帝慈愛道:“免禮。”
“純熙去上書房不見弘歷哥哥與弘晝哥哥,路上遇見了阿瑪,便偷偷地跟著阿瑪來到這里了。”
她側目看了一眼蘭兮,道:“皇伯伯,我想讓蘭兮姐姐做我的侍讀格格。”
雍正聞言,問:“哦?原先的侍讀格格不好嗎?”
純熙道:“也不是不好,就是純熙覺得她沒有蘭兮姐姐那般有才華。”
雍正帝笑道:“這么快就喊人家喊得這么熟絡,你都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做你的陪讀格格。”
純熙委屈地嘟了嘟嘴,轉頭可憐兮兮地看著蘭兮。
蘭兮見她如此可愛,不禁淡笑了一下,若是不答應她,感覺還是對她挺殘忍的,她道:“純熙郡主不嫌棄臣女才疏學淺就好。”
純熙聞言心中一喜,挽著蘭兮的臂膀,眉飛眼笑,“蘭兮姐姐對我真好!”
拉著蘭兮走了幾步,轉眸望向雍正,“皇伯伯謝謝您,純熙要帶蘭兮姐姐一起去射箭了。”
語畢,就拉著蘭兮走了,弘晝見了,無奈笑著搖頭,隨后與弘歷一起退安去射箭了。
皇宮射箭的地方,平郡王與慎郡王正在切磋射箭,弘時與莊親王允祿嫡長女靖瑤站在一旁觀看著。
純熙帶著蘭兮來到皇宮射箭的地方,此時平郡王回頭一看是蘭兮,心中一喜,兩人相望一笑。
蘭兮恭敬俯身施禮,“各位親王,阿哥,公主吉祥。”
弘時見到蘭兮,一臉笑容地來到她身旁,“蘭兮,你怎么進宮了?”
蘭兮微笑回道:“臣女是受皇后之邀進宮到御花園絳雪軒賞花。”
此時純熙揍了過來,“現在蘭兮姐姐是我的侍讀格格,她每日都可以宮里陪我呢。”
弘時聽了更樂了,這樣他就可以每天在宮里見到蘭兮了。
此時弘歷與弘晝也到了,莊親王允祿負責教授皇子公主箭術。
純熙正開弓射箭松手時,誰知弓箭脫靶,眾人見了不禁一笑。
純熙轉眸望向站在一旁的蘭兮,問:“蘭兮姐姐,你會射箭嗎?”
弘時擔心蘭兮,便掏出玉護手贈與蘭兮,“戴上它,保護好自己的手,不要受傷了。”
蘭兮以笑婉拒了弘時的好意,拾起弓箭,“禮記射義有云,故男子生,桑弧蓬矢六,以射天地四方。”
“一箭射天。”
“一箭射地。”
“四箭分射東西南北。”
蘭兮展示了自己的射箭技術超群,靶靶正中紅心,眾人都為之驚嘆。
純熙拍掌連連贊嘆,“好厲害啊,是誰教你射箭的?”
“臣女在察哈爾的時候經常跟隨阿瑪哥哥們一起上山打獵,是阿瑪與哥哥們教的”而后抬眸望向平郡王微微一笑,“還有一位友人教的。”
弘時看著他們兩人含笑對望,心里不是滋味。
午膳之后,平郡王走路護送蘭兮到端門,“我還有政務要忙,不能送你回府,回去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
蘭兮笑道:“政務要緊,我有車夫護送我回去,不用擔心我。”
平郡王若有所思,問:“你怎么就成為了純熙的侍讀格格呢?”
蘭兮笑道:“我成為純熙格格侍讀不好嗎?這樣一來,我們每天都可以見面了。”
見他不語繼續道:“你若是這么在意我進宮,那我不做侍讀格格就是了。”
平郡王道:“我向來不喜歡別人因為我去改變,其實我的私心并不想你進宮,不想讓其他皇子接觸你,我怕他們會把你搶走。”
蘭兮聞言心中一喜,杏眼一亮,試探說道:“我的心意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我青梅竹馬,心意相通,我心屬于你,難道你還沒有信心?”
平郡王嘴角微微上揚,伸手拉起她的小手,“你知道皇上讓你坐純熙陪讀格格意圖何在?”
蘭兮回道:“不就是陪伴純熙格格讀書嘛,還能有什么意圖。”
平郡王道:“我怕皇上的意圖是······”
蘭兮知道他想說什么,馬上反駁道:“那不可能,我的心里只有你,誰也搶不走!”
話音一落,平郡王深情脈脈地望著她,握緊她的雙手,希望把自己的心意傳給她。
蘭兮同樣抬眸深情地看著他,她的臉好像綻開的白蘭花,笑意寫在她的臉上,溢著滿足的愉悅,她的嘴角上揚的美麗的弧度,兩片薄薄的嘴唇在笑,長長的眼睛在笑,腮上兩個陷得很舉動的酒窩也在笑。
弘時撞見了兩人親密舉止,故作咳嗽幾聲,兩人聞聲隨即松開手。
“我先走了,回府小心一點。”
蘭兮笑著點點頭。
弘時見平郡王離開之后,上前走進蘭兮,道:“我送你回去吧。”
“多謝三阿哥的好意,蘭兮有車夫護送到府,不用麻煩三阿哥了”蘭兮淡淡地說,語氣有些清冷。
弘時有些失落,“你待我為何如此冷淡?就不能像待平郡王那樣待我嗎?”
蘭兮知道三阿哥對自己的心意,,“時候不早了,蘭兮要回府了。”
行了宮禮,便轉身準備離開,弘時卻反手拉住她,“為什么是他?”
聲音低得仿若自言自語,好像長久深埋在他心里一般。
蘭兮微微蹙眉,冷清道:“三阿哥,請您放開我的手。”
她見弘時沒有放手的意思,幾經掙扎都甩不開他的手,便大聲斥責道:“能不能不要勉強別人啊,不要因為自己是皇子就可以為所欲為,好不好?”
弘時無語的望著她,臉上那種絕望凄涼的神情再度出現,蘭兮突然不敢再看,慌慌張張地說:“三阿哥,我要回去了,請你放手。”
弘時攬臂從后面抱住蘭兮,蘭兮身子一顫。
弘時卻不依不饒的抱緊她,將頭埋在她瘦弱的肩上,喘息:“別動!別動……這樣讓我抱你一會兒就好,這才讓我有了一種真實感,我不是在做夢!你現在在我這里,不是在平郡王懷里……”
他越說越低,蘭兮感覺他的體溫滾燙得猶如一把熊熊燃燒的大火,快要將她也給燒著了。
“三阿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說什么……”
“我不是在說胡話!我很清醒!”
弘時更加用力地抱住她,“我知道自己在說什么!蘭兮,從我第一眼見到你,我就愛上你了,世上再沒人比我更愛你!”
話音一落,蘭兮的心顫抖了下,震撼得說不出話來,手指冰涼,眼眶慢慢被水氣濕潤。
三阿哥啊!你怎么那么傻?愛上一個心里完全沒有你的人?
“三阿哥,請您放手。”
“蘭兮!”
弘時更是緊緊抱住她,固執的皺眉,嘶啞的低叫,“你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你心里除了平郡王,就沒有我一點點的影子?”
蘭兮張了張嘴,不忍心再傷他,可是感情的事勉強不來,如果不跟他說清楚,他以后只會更痛苦。
“三阿哥,我不……”
蘭兮掙扎著脫離他的懷抱,弘時正想相追,不遠處突然傳來了聲音:“三哥,皇阿瑪要你過去御書房一趟。”
蘭兮聞聲望去,是四阿哥佇立不遠處,方才她與三阿哥的曖昧舉止他肯定看在眼里了。
一個八旗閨秀與皇子在宮道上拉拉扯扯,成何體統!她不禁羞愧難當,轉身快步逃離。
弘時看著蘭兮離開的身影,轉身面色暗沉地向弘歷走去,擦肩而過之時停下了腳步,側眸望向他,眸中寒意愈發濃烈,“你是故意的!”
語畢,他便冷哼一聲袖手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