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洵聽完以后,出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發冷,明明是大熱的天,他卻是臉如金紙,一頭冷汗涔涔而下,人也有些微微發抖,他突然想著,自己為什么要執著于自己是誰呢?
他的人生前二十年,一直是山窮水盡,如今好不容易迎來了柳暗花明,誰知只是鏡花水月一場空而已。此時此刻他只想做元洵,然而他卻知道,今生都再無可能了。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來去匆匆的行人只看到一個翩翩佳公子好似失魂落魄一般,左右不定的走著,終于停了下來,坐在了一處石階上,仿佛用盡了全部的力氣也不曾忍住,兩手捂著臉無聲的哭了起來。
是夜,元洵因為心中難受,拎著壇酒在僻靜處喝著,不遠處一群孩子正在玩兒游戲,孩子的世界是體會不到戰亂的危險的,尤其是還在趙國,幾十年來都不曾受到過重的戰亂困擾的地方。
突然其中的一個穿著略襤褸些的小孩子被那些其余人推了一下,摔在了地上,其他人也不去扶他,只是哄笑一陣,走掉了。元洵好像突然間心就被蟄了一下,手中提著的酒壇掉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兒時的回憶不知不覺間爬滿了楚泯南的全身,自己多年受苦,一直以為是自己身份微賤又進了王室做義子的緣故。
如今,突然間別人告訴自己,這所有的一切本該是你的,那個害你至此的男人還在王位上坦然的坐著。
楚泯南突然控制不住的大口呼吸了起來,仿佛剛從沼澤里爬出來,起身后才發現,向來流血不流淚的自己今日居然哭了兩次,臉上已經被咸濕的淚浸的生疼。
突然間他覺得好像有人在周圍觀察他,拔出腰間短刀,剛要走向四周查看的時候,那觀察的人見他終于反應了過來,直接沖上前,兩人交手幾十回合后,元洵終是不敵,被人從后面抵住了脖子,他不敢亂動,一旦亂動只怕下一秒就會身首異處。
“王兄······”能在幾十回合內打倒自己的是誰還真是太容易猜了。
“還知道叫我王兄,若是讓人知道我手下的暗衛私自就能逃走,你說我這顏面還掛不掛得住?還怎么帶領這些手下?”楚祁峰貼在他耳側陰森森的說道,心里想著一切都按照自己計劃好的進行,倒也并不十分生氣。
“王兄饒命,泯南只是···只是想要活著,哪怕是茍且偷生。若是王兄一定要殺我,還請讓我臨死前見綠珠一面吧。”元洵想起白天知道的事,真想一刀殺了這個折磨自己多年的變態,可是他現在還做不到,只能伏低做小。
“哼,你起來吧。你既然這么惦記自己的老相好,怎么也不回去見他一見。”一身夜行衣的楚祁峰并不擔心他會跑,放他起來站著回話,須臾功夫,楚祁峰后面就又跟著出現了幾個人,皆是黑衣蒙面,從腳步聲,元洵能辨認的出,都是暗衛的人。
“我本打算打理好了一切再回去接她的,沒想到被殿下這么快找到了,泯南這就跟殿下回去。”元洵自從白天知道了那事以后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跟佑寧在一起,如今走了也是好事。
“回去?你如今跟佑寧公主打得火熱,留在趙國的境遇可比你在楚國的境遇強太多太多了,為何回去?干脆讓你死在這里,跟那佑寧公主做一對鬼鴛鴦不錯。”楚祁峰饒有興味的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