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在做什么啊?”佑寧心里莫名有些失望,然而,她雖然不常出宮,平時看史書也知道,但凡是戰亂四起的時候,世人都會覺得這種活了今天沒明天的日子,及時行樂才是正道。
“我在鏢局做護送商隊的隨從。”楚泯南沒有說實話,但是說了個能夠聽得過去的理由。
佑寧沒有多心,因為這個行當不挑人,只要功夫高就好,正適合他。如今商隊運送貨品,沒有什么武功高的隨從根本不敢走,這一路上,兵、匪根本不會讓你好好地過。非要銀錢打點到了,結交的人脈多了才行。
“那祝你好運,我走啦,出來這么久,待云、芍藥一定找我呢。”佑寧說著,就打算告別走人了。
“等等。”佑寧轉身剛走,就被楚泯南抓住了胳膊。
“這里也不是很太平,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楚泯南知道自己失態了,本是不想讓她就這樣走,于是連忙找了個借口。
佑寧說了客棧的名字,楚泯南就一路同她走回去了。
這魏國京都看似繁華,然而難民也很多,路過貧民區的時候,雖然沒有深入,只是在外面遠遠地看了一眼,佑寧也注意到,人數并不少,連個像樣的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
都是支起幾個木頭,上面搭了衣服——乍一看真看不出,那油膩膩的樣子是衣服。至于人身上,倒沒什么遮擋,女人好些,男人也就是腰間擋了一擋,眾人的臉上,也是一片呆滯,沒什么精神。
楚泯南見佑寧一臉的不忍,出聲勸慰道:“如今這世上,這樣的人太多了,你現在幫不了他們的。”
“趙國富庶,難民還少了些,但是天災人禍,父王每年都要辛苦的倒換糧草給那些災民,北境交戰太多,戰亂頻起的時候最苦的就是百姓。”佑寧輕聲說著,這話倒是不假。
亂世已經持續了二百年,趙國是唯一一個一直不斷壯大的勢力,和別的“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那種互相廝殺起家的勢力不同。
雖然南境本也有別的勢力,但是多年來,趙國作為其中的強國不斷地合并、攻打,逐漸成了南境最大的勢力,一直秉持著溫吞的做法,所以南境戰亂不多,人也富裕,不至于起大的亂子。
“沒辦法,他們的糧食種出來了,很大可能也是要充作軍糧,若是違抗,性命怕是不保,更別提,如今土匪也多,再趕上起兵造反,想要獨立成王,劃定邊界的,就更苦了。”楚泯南出來的時候多些,更何況,北境三國間交戰不斷,烽火連天,人們的日子除了苦這個字,真的沒有別的形容了。
“天下一日不統一,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彼此交戰,災民就一日不會少,誰也幫不了他們。”佑寧倒是認清了這個事實。
“統一?”楚泯南冷笑一聲,“想統一天下的倒是多,為的都是自己的野心,可惜兩百年來無人能做到這點。”
“一向聽說,這九公子每日只知閑逛,今兒個怎么這么義憤填膺的,男子漢大丈夫自然想要建功立業,如今來了魏國,可有去做武將的打算?”佑寧問道。
“自然是有,只是無人舉薦,能做什么官呢,現在各國之間關系緊張,若不是朝中有人,是不會放心用人的。”楚泯南提起這個也是憤憤不平,若是自己能夠離開楚祁峰的控制,肯定不會這般受制于人。
佑寧低頭思考了一會兒。緩緩說道:“不如,九公子去趙國為我父王效命吧。”
楚泯南聽到這話,沉默了一會兒,元洵這個身份自然可以去,可是,楚泯南這個身份卻是楚祁峰明面上的追隨者,暗地里做盡臟事的暗衛。
可是若不去,看著面前佑寧那張小臉,楚泯南左思右想,答應了下來。
就當是賭一次,自己不想做被馴服的老鷹,想自由自在的在天上飛!而且去了趙國,剛好可以查自己的身世。
說著聊著,就到了佑寧居住的那處客棧,季統領在門口正等著,就見是楚泯南跟佑寧一起回來的,當時有些懷疑,楚泯南是不是一直隨著公主來的。
“我來這里本是找條生路,不想在街上遇見小姐被為難,這才送她回來。”楚泯南連忙解釋著。
季統領并不信,但是也不好發作,只好用眼神詢問著佑寧。
“九公子說的都是真的,我被人纏住了,是他救我回來的。”佑寧趕忙解釋,又說道:“咱們回趙國也不只這一條路,九公子比咱們先走了好多天,如今都在這邊安定下來了,季先生不要誤會才好。”
季統領一想,也是這個道理,自己一行人本就是要穿過魏國的,相遇也不奇怪,那日自己那樣做,也只是不想公主年齡小,被騙才好,平日里的來往,也知道這九公子并不是那種狂三詐四的人,于是并不說什么,連忙作揖感謝元洵救了佑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