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濟接過來，打開盒子，一顆金棕色，帶著雄渾的禪意。
這里面竟然是神佛舍利，正是他此次過來的目的。
他趕緊把盒子蓋上，看向主持那雙洞若觀火的眼睛，竟有些不好意思，“實不相瞞，我確實需要此物，不過這東西太過珍貴，我受之有愧。”
主持搖搖頭，沒頭沒腦問道：“何為如來？”
吳濟精神一震，還未來得及細想便脫口而出，“如來者，無所以來，亦無所去，故名如來。”
這是前世中佛學的經典釋義，他對此了解不深，但這個還是知道的。
主持點點頭，極為滿意的樣子，“就憑這一句，施主便可拿走這顆舍利了。”
他還要再說什么，被主持揮手打斷，轉而和他論起禪來。
不得不說吳濟早先的佛學點數不是白點的，優秀的天賦讓他的見解比大和尚還要深些，一些比較晦澀的問題也能回答出來。
等到兩人談畢，主持雙手合十，沖他行了一禮，“今日與施主論禪，本僧收獲頗豐，再次謝過。”
吳濟連忙站起來給大師回了一禮，他得到的收獲也是不少。
面前的主持不但身懷元神期的修為，其見解之淵博，心性之豁達，也是讓他由衷佩服的。
再次站起來時，主持開口了，“我宗門舍利雖不少，但每一顆都有歸去的定數，施主手上這顆，是從慧明的襁褓中得來。”
慧明小僧是天生的由于涅槃，在娘胎里就經過劫數，涅槃成功。
若他的父母為修士，必會知道其中關竅，甚至會幫助他渡劫。
可惜他的全家都是凡俗中人，每天為著溫飽掙扎，他在涅槃之時帶來的異狀自然被他們視作不詳，把剛剛出生扔在了寺廟之中。
“如此行為，哪得為人父母？”
吳濟聽主持講，慧明被撿回來的時候正值冬天，全身被凍得發紫，且兩日未食，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了。
在娘胎里涅槃，先天的精元本就沒有得到補足，加上如此遭遇，更是埋下了病根。
萬佛無量宗的管事方丈把人接回來親自照料，不知用了多少珍貴靈藥，宗門秘方，才將孩子慢慢養回來，拔出了大量的先天不足之癥。
“天生涅槃之人本身便帶有福澤，會給身邊之人帶去好運，其出生之時福澤更是綿長。那對父母選擇將之遺棄，便與福報無關，反而會遭遇懲罰，種種因果，皆是緣法。”
主持的記性很好，對慧明的事更是無所不知，娓娓道來。
吳濟還從他那里得知，當時慧明被撿到的時候，襁褓里是沒有舍利的，萬佛無量宗通過推衍，找到了慧明的父母，誰知那兩人為了錢，竟打算著將舍利給賣了。
那些大和尚沒辦法，只好當做見到寶物般買了下來，所幸那對夫婦沒見過世面，他們所報的價錢在他們眼中極高，在無量宗的和尚面前不過是黃白俗物。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慧明的舍利便又被帶了回來。
“真是愚蠢之極。”吳濟對慧明那又貪婪且殘忍的父母沒什么好印象，“報應不爽，投在他們身上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拋棄天生涅槃之人，販賣其舍利，這對夫婦也是“壞事做盡”，想必下半生都會窮困潦倒，就算是得到了一筆巨款也是保不住。
見主持依舊是慈眉善目望著他笑，吳濟感到手邊的盒子都灼熱了幾分，“此為慧明小師父的共生物，于他的意義定是不同，我更加不能要了。”
說是不能要，他從來沒有把盒子退回去的打算，不過是想在旁的地方補償一二。
主持走到外面，打開門，把在外面探頭探腦的小沙彌讓了進來。
慧明見自己被發現，不好意思地笑笑，又好奇問道：“師父，你和吳施主在說什么？怎么進去了這么久？”
吳濟摸摸他光禿禿的腦袋，笑而不語，主持自然不會給他做出解答，而是看著吳濟，說道：“施主當得這份禮物，慧明拜我為師時，我曾為他卜算過一次，也算是初窺天機。”
“施主為他命中的貴人，等到時機成熟，我便將慧明送到你身邊鍛煉，到時還望施主不要推辭。”
“自然。”
吳濟雖說不明白他在打什么啞謎，但別人既然是對他有所求，收下舍利也是心安理得了。
他想到了什么，拿出從淶洲秘境中找到的白月佛蓮，月白色的蓮花在盒子中依舊鮮活，靜謐而幽然。
拿起慧明的手，吳濟把盒子放在他手上，再次雙手合十，便獨自離開了這處禪院。
慧明定定看著手里被稱為佛國凈土的圣物，長大嘴巴，下意識看向主持，“師父，這......”
“無妨，既是吳施主相送，你便安心收下便是，此物有助你成就無上菩提心。”
說到這個，慧明的眼神堅毅了幾分，“是，弟子一定努力。”
拿到舍利，又是一番緊趕慢趕，才算是回到了龍灝被關的深淵，這次他剛剛靠近巨門，便有熟悉的氣息攀援上去，為他開了小門。
吳濟熟門熟路地走進去，見那條龍還好端端趴著，便知太浩島還未曾動手，不由得松了口氣。
將舍利放在龍灝身前，看著那張龍臉上激動的神色，他可沒什么好生氣，“此番為了拿到舍利，我損失了一株白月佛蓮......”他眨了眨眼，毫不心虛提高報價，“還有一些佛學收藏，這些你都得補償給我才是。”
龍灝的眼珠子幾乎黏在了舍利上面，聽他這樣說，揮了揮手，“我父王那里珍寶無數，只要你能把我放出去，想要什么還不是開口的事。”
“你最好能信守承諾，否則我便去你們龍界找你算賬！你是我師父，他們總不能不讓我進去。”
吳濟看著龍灝臉上的幾抹心虛，狠狠道：“到時候我便在你那里白吃白喝，享用你的修煉資源，看你能把我怎么樣。”
龍灝沉默了，他還真不能把吳濟怎么樣，異界的師徒關系比父子關系還要牢靠，弟子接受師父教導，受用修煉資源本就無可厚非，龍族族長也做不了主。
他要是把這小子強行趕出去，恐怕灼天門那些殺神隔天就要打上門找他要說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