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過段時間阿姐回來了，她再叫阿姐給她買個新的。

　　長發女生和羅嫻東在寢室關系一般，只是見到了會打招呼，在寢室不怎么會說話。

　　羅嫻東是短發，她媽媽給她剪的，說是洗頭浪費水，一把剪刀剪掉一頭及腰長發的時候她差點哭出來，后來照鏡子直接沒忍住。鏡子里的羅嫻東實在太丑了，女孩子的頭發本來就很重要，直接影響氣質和感官。刀起發落，她的頭發被她媽剪得參差不齊如狗啃，幸虧阿姐帶她去理發店修了修。

　　長發女生走過去的時候，繞過了羅嫻東的床。她這個月有三次被羅嫻東不小心扯到頭發，那種頭皮都快掉落的感覺讓她再也不敢去那邊。

　　羅嫻東把手機給了長發女生：“那我怎么聯系我爸媽呀，我手機都給你了。”

　　長發女生咬唇：“那......你先用我的手機。”

　　羅嫻東沒有什么愧疚的，罪魁禍首摔壞了她的手機，自然是要付出相應代價。

　　羅嫻東問長發女生要了密碼，看見有人給長發女生發消息，便正扒著聊天記錄。

　　寢室里的人都沒有再睡覺了，有人按電源鍵劃開手機刷微博，“臥槽臥槽，快看微博，萬盛出事了。”一個女生抱著手機叫出來。

　　羅嫻東格外敏感“熱搜”這兩個字，立馬就找手機里的微博。

　　“萬盛出事了，關我們什么事？”有人不解。

　　先前說話的女生急切：“你看熱搜啊！衛維整容可能是假的。”

　　熱搜刷新的快，但排在前三的都是萬盛的消息。

　　#萬盛王貴觀受賄被曝，預計將坐牢#

　　#萬盛水軍炒熱搜，一中學生真的整容了？#

　　#曝王貴觀的種種黑歷史#

　　羅嫻東死死扣住手機殼，光是熱搜的話題擺在那，她就白了一張臉。

　　王貴觀這個名字，她在阿姐手機上看見過。

　　周圍討論聲紛紛擾擾，吵得羅嫻東心亂如麻，她深呼吸了好幾次，抱緊不屬于她的手機往陽臺走過去，進了廁所還反鎖上門。

　　十五分鐘過去了，羅嫻東還沒出來。

　　和羅嫻東一個寢室的同學想上廁所，敲了敲門：“羅嫻東，你還要多久？”

　　門碰的打開，因為慣性撞到了墻上，羅嫻東臉白得像紙一樣，身體僵直地走出來，像一具干尸。

　　想上廁所的同學進去之前看了她一眼，語氣帶著點關切：“喂，羅嫻東，你沒事吧？”

　　羅嫻東沒搭理她，她撅了撅嘴，這人一直都態度陰晴不定。

　　羅嫻東心慌得一批，阿姐沒有接她的電話，她打不通就一直打，打了好久好久，電話無法接通到關機，她顫抖的手差點將手機掉進廁所。

　　沒事的，阿姐可能是在上班，沒空接她電話。

　　沒事的，阿姐可能正吃飯呢，電話靜音沒聽見。

　　沒關系，阿姐可能是……

　　羅嫻東顫栗著手指去點微博，想的理由自己都不相信，可是手抖得太厲害，指尖還發紫，點錯好幾次，她才終于成功打開微博點看熱搜內容一條一條地看。

　　并不明顯的喉結上下滾動。

　　羅嫻東牙齒咬著口腔內側的肉，【王貴觀貪污受賄，現已被警方拘留調查。據悉，王貴觀還婚內出軌保養小三，與多人發生關系潛規則。】

　　下面是好多張王貴觀保養的情婦的圖，羅嫻東閉了閉眼點開看——

　　那里面分明就有阿姐。

　　碰咔一聲手機從手心里滑落，砸在地上的聲音大響。

　　寢室里人都走光了，到了去寢室上課的時間。宿管阿姨打掃樓道發現有個寢室里好像有動靜傳出來。

　　“同學！上課了，你怎么還不去。”

　　見她沒反應，阿姨手上的掃帚靠在白晃晃的墻上，走過去推她：“同學？快去上課了。”

　　羅嫻東失魂落魄地走出寢室樓，宿管阿姨在后面喊：“同學，手機不能帶出寢室！”

　　-

　　化學老師是特級教師，曾經參與好幾次高考卷子的命制，頭發短而硬，黑發和白發夾雜頭頂，平添幾分滄桑。

　　或許是經歷得多，他脾氣好得很。只要不是殺人放火打架斗毆他基本沒對誰發過火。當然，同學們也沒有殺人放過火。

　　羅嫻東像靈魂丟了一樣站在教室門口，化學老師也讓她進來。

　　老頭背有些駝，他步子輕緩在講臺上：“那位遲到的同學，來，上來幫老師做做實驗。”

　　溶液滴進試管其實很簡單，羅嫻東卻是次次沒有滴中。

　　“這位女同學，是怎么回事啊？”

　　駝背的老頭笑出皺紋：“怎么比我這個老頭子眼神還不好使，這都滴了五六次了。”羅嫻東戴著手套，看不出泛白的手指尖。

　　羅嫻東不甘心，繼續滴，這次她全神貫注，露珠形狀的液體終于滴滴都掉進盛紫紅色固體的試管里。

　　“嗯。”老頭說：“同學們，都看見了吧，銅跟稀硫酸在常溫下是不反應的，你們這一錯再錯的毛病可不能再犯。”

　　“這位同學做的不錯，給她點掌聲吧。”

　　下面稀稀拉拉的掌聲聊勝于無，一張張臉上寫著不情不愿。

　　羅嫻東心里不好受，她看著教室里給她鼓掌的同學，好多人跟吃了屎一樣不耐煩的。

　　她都是做了什么啊！

　　同學關系不好，寢室室友沒相處好，還連累對她最好的姐姐。

　　她簡直活得像條泥鰍，在骯臟的泥坑里兀自掙扎，掙扎著爬出來，結果自己還陷進去了。

　　衛維也在鼓掌，平靜地看著她。

　　羅嫻東突然就止不住眼淚，也沒出聲，就那樣在全班面前淚流滿面，抽噎怎么也停不下來。

　　越流越多，下面嘰嘰喳喳哄鬧起來。

　　“羅嫻東怎么了？這突然就哭了？”

　　“誰知道，她情緒不穩定得很，我感覺她這里有點毛病。”有人指了指太陽穴。

　　“awful，恐怖。”

　　“誰說不是呢，以后離她遠點兒。”

　　“嗯嗯。”

　　人在脆弱的時候，旁人的一句問候就好像冬日里的光，透過碎冰射進來。

　　但沒人慰問她，她就像在困在荊棘里，被自己扎的遍體鱗傷。

　　羅嫻東自我罪惡感太強，班主任建議她去學校的心里輔導室參觀參觀。

　　第二節一節生物課，一班門口出現了一抹瘦高的影子。

　　齊亦端正地敬了個禮：“報告。”

　　“齊亦，回來了，進來吧趕快坐好聽課。”

　　齊亦走進來，微不可見地朝教室里某個地方留意。

　　衛維坐在陽臺旁邊，教室里長日開燈，外面天色漸漸淡淺，她手下的筆記密密麻麻。

　　顧婷婷趕緊收拾桌子，碎發往后攏。

　　齊亦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顧婷婷說：“齊亦，恭喜你了。”

　　齊亦隨意回了一個字：“嗯。”

　　楊浩不爽顧婷婷對齊亦那么殷切：“顧婷婷，你就死了一條心吧。”

　　顧婷婷翻白眼：“你還是先照顧好你自己吧，趕緊動腦子想怎么追人衛維。再不努力做功課，就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

　　齊亦清冷俊顏，掀了掀眼皮，嗓音沙啞：“你要追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