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平津西北方向幾十里外,一支軍隊正在徐徐前進。
這是一支步騎混編的部隊,兩側的散騎始終與主隊保持著一百步的距離,中央的步卒排成松散的行軍隊形,矛手與戟手在外,弓手在內,每三個人還抬著一面大盾。
可知兵法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這支部隊十分不簡單。他們非但兵種齊全,士卒也軍紀嚴明,在行軍途中幾乎沒有什么喧鬧。而且行軍陣型外松內緊,一旦有什么情況出現,他們會立刻變成一把鋒銳的尖刀或堅實的盾牌。
這支步騎混雜的部隊向著西開去。他們的速度夠不上急行軍,但也絕對不慢。斥候不斷往來馳騁,把四周的情況匯總到主將這里來。
然而,比起那些各自扛著手中的武器或旗幟低頭急行的士卒來,那位年輕的主將卻顯得遜色很多。面對斥候的匯報,他似乎有些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只顧著瞟向身旁的絕色美女。
毫無疑問,這支軍隊就是從小平津趕往河東助牛輔平叛的公孫昱部下。經歷了小平津一個月左右加強訓練之后,這精挑細選而出的五千士卒,果然各個有了精兵的模樣。行軍途中陣列嚴整、令行禁止。
有著這樣一支遠遠超越三國初期各勢力的部下,公孫昱此番出征應該是躊躇滿志的。畢竟,經歷了三個月的沉淀,他整個人及部下士卒都如一柄剛剛淬火完畢的利刃,時刻等待著青鋒出鞘的戰斗。
可就是因為身旁那位淺笑嫣然的美女,讓公孫昱的心怎么也靜不下來。
這位公孫昱第一次永久召喚而來的美女戰將,在小平津軍營中也逗留了兩日。可直到如今大軍出征,公孫昱仍舊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何人。
這樣的問題,公孫昱并不是沒有親口問過。事實上,當美女入駐軍營的第一天晚上,心不在焉忙完公務的公孫昱,當即趕去了美女的單人營帳,詢問了她這個問題。
可一回想到那一夜,公孫昱就覺得蛋疼無比。
那一夜,美女望著公孫昱求知欲極強的眼神,仍舊回了他一個婉約的笑容,說了一句:“公子既然召喚妾身來到了這漢末亂世,妾身必然竭盡所能報答公子恩情。難道公子知曉了這點,還不放心嗎?”
公孫昱能放心個屁啊!
他雖然有些粗神經,可事關一支軍隊的安危,更攸關一場戰役的勝負,甚至還直接影響著他今后的布局,他哪能不問個清楚?
可是當公孫昱再度鄭重強調這個問題之后,那美女卻仍舊嫣然一笑,回了一句:“公子既然如此執著,不妨將妾身當成花木蘭即可。”
得到這樣的答案,公孫昱當時看向這位美女,腦中便浮現了一抹疑慮:這美女,該不是個傻姑娘吧?
關于四大巾幗英雄的事跡,公孫昱早就詢問過系統。小黑的地府只能召喚出來曾經在歷史上活躍過的人物,根本不會將那些演義虛構的人物輸送過來。
關于花木蘭此人,公孫昱也曾認真想過。或許北魏或者隋朝的時候,的確有過一位替父從軍的巾幗英雄。但史料中卻找不到一星半點的記載,花木蘭事跡也只存在后來的話本演義當中,那就只能說明這位巾幗人物極有可能就是虛構出來的。
可這位美女卻說自己是花木蘭,假如她不是將公孫昱當傻子,那就只能說明她是一位傻白甜了:美女,咱雖然穿越了,可咱這穿越風格也是很嚴謹的好不好?是諸多不正常穿越大劇中極少數的正常大劇,你非要帶偏整個畫風干什么?
話題談到這里,自然無法再進行下去。
隨后的兩天,公孫昱自然加大了對這位美女的關注。然后,他就發現了這位美女同那些他召喚而來的人物,有著很大的不同。
她似乎對蕩平這個亂世,還天下一個靖平,并沒有太大的興趣。在軍營中的兩日,她一不檢閱士卒,二不主動同公孫昱交流親近。尤其對于扳倒公孫昱成為軍營中的第一人,更是沒有半分意向。
好像,她被召喚來到這個亂世,就是來參加一場免費的旅游一樣。
兩日內,這位美女進出最多的地方,竟然是賈詡的營帳。根據她的說法,是賈詡帳中的藏書很多,她少不了有問題向賈詡請教。
然后,公孫昱就轉變攻略從賈詡那里旁敲側擊。但礙于賈詡實在太狡猾,公孫昱的旁敲側擊也只能從邊邊角角進行,忙活一下午來,弄得就跟隔靴搔癢一樣。最后什么重要的情報都沒得到,還被賈詡套去了不少消息。
不過,若說一點情報也沒套出來,也是不可能的。
公孫昱從賈詡那里得來的情報,總結起來就一條:這位美女很不簡單,對統兵作戰極為精通,竟然讓賈詡這樣的老狐貍都贊不絕口。這老狐貍都說此番出征,有這位巾幗紅顏相伴,公孫昱可算是撿了大便宜了。
至于說美女身份這樣敏感的問題,公孫昱自然是不敢開口向賈詡試探的:人是你帶入營中的,你都說不出她的身份,反而向賈詡求證,那不是請等著賈詡懷疑嗎?
雖然對這位美女會統兵、會作戰一事,公孫昱目前還是很持懷疑態度。但通過這兩日后,他也的確發現這位美女十分不簡單。因為自從她入駐軍營后,整個軍營竟然連一點騷動都沒有。
七千雄性荷爾蒙泛濫的軍營啊,七千個看到母豬都覺得賽過貂蟬的猛男,竟然就沒有因為這位傾城國色美女的出現,而產生任何動亂事件。
這樣的事情,放在任何軍營里都可以稱為離奇了。
然而,公孫昱惶惶不安等待了兩日之后,真的發現軍營中那些饑渴的猛男們,除了偶爾議論一下這位美女的絕色之外,便是對這位美女執禮而待,恭敬異常。
之所以能夠造成這樣的結果,公孫昱也想過原因。其中的一點,就是這位美女很低調,而且是那種高貴又神秘的低調。
她入營時自報乃將軍府的女婢,可卻穿著一件這個時代士卒聞所未聞的盛重宮裝,牽著一匹足以賣到二十萬錢的白馬。如此極大的反差,再加上她舉止雍容、華貴有度,一下便讓士卒們升起了敬畏之心。
畢竟,那些士卒的心思,公孫昱也是大概能猜到的。
假如這位美女只是如王方搶來那些民婦一樣的姿色和氣質,那他公孫昱收留那樣一位女子,必然會讓那些士卒心生不滿。
可偏偏這位美女身世離奇、舉止貴氣逼人,這就同那些底層士卒拉開了遙不可及的距離。使得士卒們的貪婪覬覦之心因為美女的高不可攀,一下就成了自慚形穢的自卑。他們除了仰望之外,便別無奢求。
甚至,公孫昱都想到,自己見她第一面的時候,她故意做出那等疏離的舉動也是有目的的。畢竟她在地府中知道自己已然穩固掌握了軍心,由此她便在士卒面前表露出對自己都不卑不亢的舉動,那些士卒便只能將她的身份往高處想.
甚至,最大的可能就是?
直到這個時候,公孫昱忽然意識到了什么,不由再度驚訝地看向那位美女。然而,這位美女還是仍舊什么話都沒說,只是淡淡回了公孫昱一個嬌羞的側顏。
一旁的賈璣看到這幕,不由發酸道:“兄長,小弟知曉你們伉儷情深。可我們這時畢竟是在行軍,你們收斂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