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遠處跑來的張遼一身錦袍,頭戴虎頭盔,身披兩肩甲,白袍因為速度太快,而發出獵獵作響的聲音。
如此裝扮,縱然面容有些稚嫩,一看就很年輕,仍然抵擋不住他那虎將的氣勢。
而且,這位未來的五子良將之首,在快要來到公孫昱身旁的時候,發現了此處圍觀的群眾,也看清了此時的情況,便立即勒馬減速,吩咐身后的三百位并州隨從同時減慢速度,并控馬躲避那些來不及躲閃的平民百姓。
如此一個細節,便令公孫昱對張遼的印象好了許多,畢竟,歷史對于一些武將的為人描寫的并不詳細,只有曹操對張遼的評價中有關于為人的描述。
計略周備,質忠性一,守執節義。
只憑借這三個詞是很難看透一個人的本質,但是,剛剛張遼的這個細節,就知道張遼不是個恃強凌弱的小人。
只不過,也只限于此,張遼的確是不恃強凌弱,但那時他對武者的堅守。并不見得他將百姓看地多重要,甚至可以這么說,整個漢代里,無論武將還是士大夫,對于百姓均沒有正確對待的心態。
在先秦時期,雖然有亞圣孟子提出的“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思想,但是,這種思想并未被統治階層貫徹落實,甚至可以這么說,儒家思想,只是統治階層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而選擇的工具罷了。
一直到唐太宗李世民明確提出“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的軍民關系后,統治階層才是真正逐漸意識到了一個國家的基礎,是廣大的平民百姓。
之前的,秦漢晉隋等諸多王朝,平民百姓只不過是最底層罷了。
當然了,公孫昱一點也不擔心張遼的未來,畢竟,這種思想是可以改變的,只要張遼的本性不壞,就好。
就在公孫昱若有所思的時候,張遼來到了公孫昱的身旁,便翻身下馬,緊接著對公孫昱行了一禮,沒有想華安那個蠢貨一樣耀武揚威。
一下子,公孫昱對張遼的印象更好了。
嗯,張遼,這位未來的五子良將之首我要定了,不擇手段,也要搞到手!
眼看著未來的五子良將就站在自己面前,公孫昱不免打量起他來。
嗯,古銅色的健康皮膚,五官端正,相貌堂堂,威儀出眾。
只不過,不足的是,張遼面部狹長,還有個鷹鉤鼻,一看就有著幾分胡羌人的血統,而且,是屬于那種心高氣傲,偏狹狠厲之輩。
“在下乃并州從事張遼,聽說麾下士兵當街縱亂,特來處理此事?!睆堖|并未對公孫昱說話,而是看向了那個有些狼狽的華安,行了武者之間的抱拳禮后,便是正聲道。
看到這一幕,公孫昱滿意的點了點頭,完全一副慈母看女婿的目光......哦,不,慈父。
即便,張遼直接無視了他,將自己當成個打雜的。
此時早已經沒了驕狂之氣的華安,看到張遼足足帶了三百并州精騎前來,自然不敢挑食:“大人言重了,此事不過誤會。犯事部下,已被在下正法,還望大人明鑒?!?p> 華安一退身,露出了身后那些被鐵槍捅死的涼州士卒。而這一刻,張遼的面色驟然變得極其難看。
誰都看得出來,華安表面上服軟,可實際上卻用了以退為進之計。用意便是告訴張遼:我麾下作亂的兵士,我都已誅殺掉了,你并州那邊的士卒,自己看著辦!
此時的公孫昱,仍舊一句話也沒有說。很顯然,他也好奇,張遼會怎么處理這件事。
“曲義出列!”面色陰鷙的張遼,此時頭也未回怒聲喝道。
“屬下在!”適才被公孫昱問詢的那名并州頭目,挺著胸膛站了出來。雖然,他從張遼那慍怒的口氣中,聽出了殺機。但作為軍人,他并沒有半分遲疑。
“究竟發生了何事,你與我一一道來!”張遼回頭怒視那個張銘,此時眼中的怒火已經十分恐怖。
“回大人,屬下奉大人之命,將新募二十余兵士帶入營中。但是,他們這些涼州兵士橫加阻攔,羞辱我等。我等氣不過,才與他們發生了沖突,誤殺了幾名百姓……”
“誤殺?”聽到這句話,張遼的臉色頓時陰沉地可怕:“我已將涼州兵奉命巡街之事告訴爾等,難道他們沒有跟你們說么?”
“說、說了……不過,他們上來便羞辱我等,還拳打腳踢,要我等交出兵刃……”見張遼怒色毫不遮掩,曲義連忙辯解。
“那你可否向他們出示腰牌,證明你們的身份?”可張遼卻根本不理睬他的辯解,喝問打斷道。
“不,不曾……”
聽到這句話,公孫昱就明白,這些人難逃死罪了,只不過,對于張遼的思緒清晰,沒有被辯解迷惑,公孫昱此時恨不得活吞了張遼。
啊,如此好的將領,一定不能被拐跑了!
“好!還算你敢作敢當?!睆堖|一腳將那張銘踹翻在地,對著身后的士卒喝令道:“曲義不識大體、罔顧軍紀,致使兩軍當街沖突,釀成大禍,理應當斬!”
“大人,饒命??!我們和涼州兵向來不和……”聽聞自己竟然會是死罪,曲義自然不服,爬起來向張遼求情道。
可是,張遼連辯解的機會都不給,直接一腳踹到曲義,打斷了他的話:“休找借口!”,緊接著,張遼轉身看向了那些惹事士卒,開口道:“只要殺過百姓的,都給我站出來!”
在張遼的殺機威迫下,那些驕橫的并州士卒都意識到了嚴酷的后果,一時間,竟沒人敢站出來。
這一結果,自然使得一旁的華安自然是冷笑不已,心里更是不知道想了什么難聽的話。
不過,公孫昱卻看不慣他那種小人得志的模樣,咳嗽了一聲,說了聲“無名”,嚇得華安直接捂住自己的嘴,并朝公孫昱搖頭。
“有膽殺人,沒膽承認是嗎?”張遼氣怒更甚,他陡然從戰馬上取下自己的長槍,指著那些并州士卒吼道:“我征兵,是想要得一支果敢善戰、戮力殺敵的英雄,而不是殺敵無方,屠民有術的廢物!”
“爾等俱為并州男兒,自應是鐵骨錚錚,明斷對錯。難道,你們想要我張遼當著雒陽百姓的面,告訴他們我們都是無膽認錯的鼠輩?”
一席話,情緒激烈,十分有感染力。那些被張遼用長矛指著的并州新兵,一時間猶如被架在火上炙烤般。不多時,便有一人站了出來,跪地道:“大人說得對,我誤殺了一名百姓,自當償命!”
“我!”
“還有我!”
……
一時間,這些被張遼激憤的士卒,全都站了出來。公孫昱數了數,一共有七人。
“好!”這一刻,張遼虎目含淚,對著身后士卒吩咐道:“記下這些人籍貫姓名,以戰死條件將撫恤送與他們家人。”說罷,張遼痛苦轉身,不愿再看這些人。同時,他那將那高高舉起的手猛然揮落!
“今世不幸,來世我等還愿做大人麾下的兵!”七人絲毫沒有因為馬上死亡而恐懼,反而齊聲大吼道。
利刃落下,頭顱滾地……
聽完身后倒地之聲,張遼也沒向身后看一眼。反而更加恭敬地對華安一躬到底,收聲問道:“張遼如此處置,不知這位大人認為如何?”
“這,這……”華安這時徹底傻了。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不過巡個街,就一下子碰上兩個神經病:“張,張大人如此處置,在,在下佩服。既,既然此間已然無事,那在下便且告退?!?p> 說罷這話,華安當即便向上馬開溜。站在這兩個神經病面前,他深感壓力山大。
只不過,張遼并不想他就這樣離開。
“且慢!”張遼喝出這話時,身子仍舊是躬著的。
華安這下才知道,自己遇到了更狠的角色。
一時間,嚇得他趕緊上前,想攙扶起張遼。
可哪知他用力搬了三下,張遼身子卻紋絲不動。
由此,華安更加害怕了,顫聲向張遼問道:“不,不知大人還有何見教?”
此時的華安內心,比吃了老鼠屎還難受。
張遼這才直起身來,將手中長槍翻轉,槍尖朝下:“大人自然可以自行離去,不過,在下卻還有一句話要說?!闭f到這里,張遼幾乎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一字一頓地說出了一句令華安膽寒的話。
“今日之事,你們涼州人勉強占據一個理字,可若日后再因兩部矛盾而相間,文遠恐怕就做不到如今一樣,禮數周全了!”
說著,張遼將手中的長槍,用力向地上一戳,竟將一尺多長的矛頭生生插進了地下!
華安不由一陣愕然,心知今日之事算是跟張遼結下了梁子。
膽寒之下,連招呼也不打,急忙帶著自己兩百涼州鐵騎灰溜溜地跑路,猶如喪家之犬。
張遼直到望不見那群鐵騎蹤影后,才將目光投在了一旁始終未曾開口的公孫昱身上。眨動了兩下眼皮,他才同樣施禮道:“在下來時,便聽聞佐軍司馬仗義出手,制止了此番沖突。此乃大恩,司馬務必受在下一禮?!?p> 聽到張遼的話,公孫昱的臉色頓時陰鷙了起來。
很明顯,這位五子良將并沒有因為此事而對自己有半分感激,可以說張遼的態度是孤傲,也可以說是傲嬌。
公孫昱感慨了一下,作為穿越者,竟然沒有那種自帶的主角光環——王霸之氣令周圍人信服。
不過,公孫昱不由得冷笑了一下。
傲嬌?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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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九有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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