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這一幕震驚了周圍的所有人,無論是,并州兵,還是涼州兵,抑或者是洛陽庶民。
整個廣陽大道,頓時安靜下來。
誰都沒有想到,這個看似只會嘴皮子功夫的青年文士公孫昱,竟然面無表情地用刀將一名涼州兵捅死。
更重要的是,無論是出刀的速度,還是,捅入身體的連貫性,都不像一個貴公子該有的行為。
緊接著,當他們聽清公孫昱喊出的話后,才驚恐的看到:公孫昱握緊并旋轉刀柄,那尚未死去的涼州兵面部劇烈抽搐,口中發出低吟聲。
然后這個面帶微笑的年輕人把刀抽出來,動作很慢,仿佛在欣賞一件自己親手完成的佳作。鮮血順著慢慢抽離的刀刃涌出來,任由哪位士兵的尸體倒地,一時間,腥味彌漫四周。
這一刻,整個廣陽大道非但安靜下來,氣氛更是凝固起來。
殺死一個人,對這些整天刀口舔血,經歷過生死的涼州鐵騎來說,并不算什么事兒。正如之前那個涼州頭目所說,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有幾十條人命。
然而,公孫昱那一身素服的打扮,和他剛剛酷虐的殺人手法產生出來的反差,實在太顛覆這些涼州兵的認知。
特別是,最后的那一轉動,根本就是不就活口的舉動!
在他們看來,殺人真的不難,只要情緒沖破了理智,誰都可以沖上去給人一刀。可如公孫昱這種殺人的時候,平靜到在大隊兵馬沖來還不慌不忙,且還面露微笑,這就讓他們膽寒了。
再之后,那些西涼鐵騎便更加一動不動了。因為這個時候,公孫昱已然將那沾滿血的環首刀,架在了華安的脖頸上。
“我相信,你們會輕松地殺死我們。不過,在此之前,我必然會一刀先了結他的狗命!”公孫昱面對那些不知道怎么辦的西涼鐵騎微微一笑,那勝券在握的微笑,在這些鐵騎看來更像死神的微笑,“軍規律令你們或許會當成耳旁風,不過,華安要是死在你們眼前,想必你們也活不下去吧?”
漢朝軍制承襲秦朝,在軍法這一塊十分嚴苛。除卻‘十七禁令五十四斬’之外,還有連坐制度,就是屯長死殺一屯、曲侯死殺一曲的做法。
這些驕縱的士兵縱然無腦,不懂軍規,對于連坐制度,卻也是知道的。
果然,公孫昱的威脅,令原本遲疑的涼州兵,直接面色彷徨,色厲內荏起來。他們再無當時的驕狂的氣焰。
再怎么囂張狂妄的人,也會怕死,他們這些士兵,肯定是愿意死在沙場上。畢竟,那里對他們這些滾刀肉來說,才是生命的歸處,若是讓他們如此憋屈的死去,那可比殺死他們還要痛苦。
但是,身為人質的華安,顯然不想因此便屈服。
他雖然是個狗仗人勢的渣滓。但是作為一個從底層爬上來的軍官,他有著大部分涼州兵輕生忽死的氣概。
面對公孫昱那柄染血的環首刀,他絲毫不懼,只是咽下一口唾沫后,便聲音乖戾:“公孫狗賊,你有種殺了他,就再殺了我,大家伙兒干脆同歸于盡!”
“同歸于盡?”公孫昱轉身,目光中盡是不屑:“誰給你的自信,以為你的狗命能跟我的命一樣?我根本不用殺你,便能讓你得到應有的懲戒。”
“呸!”華安一口唾沫吐在地上,顯然將公孫昱這番話當成了狗屁。
但公孫昱卻再度微笑了一下,甚至還蹲下了身子,饒有興致的看著華安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可你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嗎?”
“不,這種問題對你來說實在太高深。你恐怕還不明白,為何那我能從什么身份都沒有的情況下,竟然會在毆打了董璜后,非但沒死,還當上了佐軍司馬吧?”
華安聞言眼神不由閃爍起來,雖然他從心底里仍不愿將公孫昱放在眼中。
但他不得不承認,公孫昱與他往常所見的那些如同身在套子中的士大夫不同。
從他舉重若輕殺死一人的手段,還有那威猛過人的手下,以及頗有深意的話語,都看得出他的非同一般。
“公孫昱,你休要妖言惑眾!司空可是和我們同為涼州人,他肯定會為我們做主!”華安有些動搖了,在公孫昱那銳利的目光下,他不由將自己心中的底牌說了出來。
可這句話,對于公孫昱來說更像一個笑話。
“董璜非但是涼州人,更還是司空的從子!可結果,就活生生擺在你眼前!”
“讓我來告訴你接下來的事情,應該會如何發展吧。”
拍了拍華安的臉,公孫昱有恃無恐又高深莫測:“這么長時間,掌管京畿治安的司隸校尉必然已聞風而動。屆時,我便將你交給那司隸校尉。不提你們的劣跡,就是讓此時的情況讓他一看,只要不眼瞎,也明白發生什么事兒了吧?”
“由此,只是涼州兵和并州兵的一場小沖突。還是我已經制止住了的沖突,經由你這個沒腦子的蠢貨一攪和,就演變成了一個大事件。”
“縱然你叔父華雄有人脈,那也是你以下犯上,目無法紀!若往大了說,就是你想縱兵造反,要殺并州人,殺司隸人!”
“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你以為只憑你是涼州人一條,就可以令司空大人放過你一條狗命?”
公孫昱冷漠地看著這華安,不由為這個沒腦子的家伙感到悲哀:“以前,司空是涼州人,會替你們撐腰。可他現在已經是大漢的司空,是要做匡正亂世、青史留名的大臣。你以為就你這么一個小曲侯,會讓司空為了你們丟失大計?”
“無知之徒,在雒陽這天子腳下,牽一發便可動全身!”
“如你這只會恃勇逞兇之人,不過井底之蛙,注定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豈不可笑!”說罷這句,公孫昱才驟然起身,猛然揮動自己的衣袖,抽在華安那驚恐不定的臉上。
“你,你……你跟我說這些,究竟想干什么?”華安的心不爭氣地亂跳起來,他雖然蠢,但卻沒有蠢到連白癡都不如的地步。公孫昱的話,他聽得出來,并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句句屬實!
畢竟,這段時日,董卓也的確幾番勒令涼州兵馬不可在雒陽城中惹事。而涼、并兩州之爭,早就傳入董卓耳中令其焦頭爛額。董卓早就放出狠話來,要殺幾個出頭鳥立威。
“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想替那些無辜被你們殺死的百姓討個公道!”公孫昱一腳踹在華安臉上,怒火滔天地指著街上那些慘死的百姓,大聲痛呼道:“百姓何罪,被你們這些畜生送入黃泉!若是殺你一人,能令這些百姓復活,我情愿將你碎尸萬段!”
“你,你只是為了替那些賤民伸冤?”華安聽到公孫昱這個答案,一時竟有些想不通:這家伙,莫非吃飽撐的?那些賤民死便死了,又有何關系?
聽到華安的話,公孫昱又是一巴掌糊在了華安的臉上:“你再說一個‘賤民’試試?”
只是,公孫昱不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落在了廣陽城樓里的兩個人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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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九有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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