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心底柔軟
時間過得極快,到來年的某天清晨,山林間薄雪未化,伯初踏雪而來,懷里捧著一個奇怪的盒子。
素涓提早雀躍著迎了出去,故意造出了很大的聲勢,生怕將賴床的阿弱驚不醒。
阿弱躺在石床上,被子里探出顆腦袋來,盯著盒子,半寐半醒的問:“吃的?”
隨著伯初的搖頭,頓時變得索然無味,阿弱復又陷進了溫暖的被窩里。
“仙君,這是何物呀?”素涓提著嗓子,假裝不明就里。
伯初遂按照預先準備的臺詞,洋洋灑灑的解釋。
木盒里盛放著一張圖紙,上面詳細記載著鉤牢的制作過程。所謂鉤牢,乃是當年吳墟之戰時,帝舜的舊臣半飲仙君,為擒獲魔尊麾下的兇獸所親自設計制作的機關。
鉤牢能克制住魔尊的兇獸,青骸獸自然也不在話下。
聽到這里,阿弱頓如同離弦之箭,翻身驚坐起。
在春寒料峭的時節,除了吃的,便只有青骸獸的消息能引起她足夠的興趣。伯初眼中流淌著自信,將木盒呈現在阿弱面前。
她一把奪過去,四處翻找,卻發現盒子無縫無口,且格外堅固,并不能輕易打開。
小仙姑早有預謀,和伯初對視一眼,露出會心的笑。
“此盒格外精巧,必須要男女二人手挽著手,身子緊貼在一處,心意相通,齊齊灌注靈力,才能開啟,否則少一步都……”
“砰!”
素涓的瞎話甚至都來不及編完,她再抬眼時,對面這位崇尚暴力的小姑娘二話不說,利落的抽出腰刀,一聲透著狠勁的低吼過后,精巧無比的盒子瞬間被劈成兩截。
伯初看看素涓,素涓看看伯初,面面相覷……
過了半月,阿弱從沐水邊上勘察水情后,帶回來一則驚天動地的消息。
從昆侖山上來了位仙君。
據說,這位仙君大有來頭,一襲雪衣立在云端,風華無雙,尊貴無比。
久臥在床的浮觴山君,沐浴更衣后,親自率著府中老幼百里相迎,甚至南疆各仙鄉的山君水君悉數到場迎駕,他落腳之處到山君的洞府山門外,皆鋪上大紅的地毯,天大的排場。
浮觴山君一路侍奉在側,畢恭畢敬,唯唯諾諾,生怕有絲毫怠慢。
阿弱早已心猿意馬,計劃帶著素涓去山君的洞府偷偷瞧一眼那位仙君,看看是不是真有傳聞那般的風華。
素涓默默聽完,眼中卻閃過異樣的光,轉瞬即逝,不被察覺。
春夜里下了一場雨,潤物細無聲。
幽微的燭光明滅不定,洞府里的石床上被褥凌亂,阿弱和素涓躺在石床上,有一句沒一句對著話。
“日后斗青骸獸的時候,阿弱,我真想出一份力。”
“你不礙著事,我就謝天謝地了。”
“真想看看阿弱用秘術凝出的良人長啥樣子。”
“你到底是想看,還是想要?”
素涓撅起嘴,恨恨道:“阿弱,你老是拆我的臺。”
枕著阿弱的手臂,素涓望向她,忽然彎著眼:“阿弱,一向都是你捏我的臉,我也想捏一捏你的。”
阿弱愉快的接受了素涓的提議,爾后,雙方進行了友好而公平的交換。但素涓只是輕輕鉗著,不敢用力。
阿弱的雙手則大開大合的作用在她的臉上,將正圓蠻橫的變成橢圓,柔軟的肉感極為受用。
燭火漸暝,夜色漸深,洞府外的雨有了緩勢。
隔天,阿弱臨起身前,有些渴,想喝口水,喚了半天素涓,卻不見她的蹤跡。
站起來又是幾聲喚去,回音響動,整個洞府里空蕩蕩的。
阿弱神情有些緊張,驀然見著石桌上瓷杯壓著一封信,攤開一看,果然是素涓留下的。
信中大意寫到,她早就有了離開的想法,不敢當面道別,怕會舍不得,所以才不辭而別。
感謝阿弱數年照顧和陪伴,已取得血龍葵,是該回去的時候了。
不必掛念,有緣將來自會重逢。
信中末尾不忘點旨,希望阿弱和伯初好好相處,能有幸福圓滿的結尾。
難怪昨夜有些反常,原來都是離開的征兆。阿弱自然是想過終有一日會分開,只是沒想到,離別會來得這么突然。
阿弱放下信紙,悵然若失,復又躺在石床上沒有動靜。
當年即便是獨自一人遠走從小生長的容華虛,離開故國至親,離開阿璟,心中執拗,沒有半分的留戀和不舍。
如今素涓的離開,驀然才發現,原來這些年來,心底里不經意間,起了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