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梵隱看著,有些遲疑開口。“藥雖苦了點,不過苦口良藥嘛,要不我去拿點蜜餞。”
為了讓言梓愔盡快痊愈,邱梵隱用最好的藥,就連煮藥都是他親自下手。所以這藥效自然不說,不過這藥味也一點沒跑。
言梓愔皺著眉,搖搖頭。結果太抬頭卻見對面的人以一種扭曲的姿態看著她,言梓愔有些無奈地道。“邱梵隱如果你真的很閑,麻煩你給我拿一套干凈的衣服?”
看著邱梵隱不自然起身出了房門,言梓愔搖搖頭。不過是女兒身罷了,她還是莫無,他有必要這么受刺激嗎?
不一會邱梵隱捧著一套青色的衣服進來,將衣服放在桌上。似乎是回過神了,一臉不贊同地看著言梓愔。“莫無,你未免太大膽了。若被人發現怎么辦?不但你的聲譽受損,更是犯了欺君之罪。”
言梓愔拿起衣服看了看,與她身上的有幾分相似。聽見他的話,卻有些詫異,抬頭。“你現在才知道,真不知道你這么遲鈍的人怎么當上首席御醫的。”說完也不管邱梵隱的反應,將衣服拿在身上比了比,稍微大了點。
邱梵隱頓時炸毛了,“莫無,這不是兒戲。不行你不能再來邱府了,一直到一年之期結束。知道嗎?”
當事人什么事沒有,偏他個局外人急個半死,這都叫什么事兒。
看著邱梵隱肅穆的表情,言梓愔放下手中的東西,正色道。“我知道,不過你的反應未免夸大了,只要你不說又有誰會知道?而且。”言梓愔雙手環抱,抬了抬下巴,一臉的娟狂。“你覺得我哪一點像女子。”
的確,沉著的心性堪比男子,舉手投足更是英氣十足。邱梵隱手抵著下巴,上下打量著言梓愔,心里默默贊同。半晌似乎被言梓愔說服,牽強地答應。“好吧,我同意,不過你平日千萬小心,別露了馬腳。”
言梓愔拿起衣服,瞥了一眼邱梵隱。“誰要你同意了,你想太多了。而且這可是帝君的命令,難道你要我抗旨。”對于他的自話自說,倉皇失措很是無奈。雖然她不過見過血帝幾面,卻覺得他并非在意這些的人。何況那人似乎頗為看中邱梵隱,看在邱梵隱的面子上加上她的無害、價值,他手下必會留情。不過看邱梵隱一臉的不安,想了想還是安撫一下。“好了,忘記我女兒身的身份。平日如何,以后依舊如何。但是現在我要換衣服,你確定你要留在這兒。”
被言梓愔戲謔的眸子看得一陣臉熱,邱梵隱丟下一句有事叫我就匆匆離開。
言梓愔看著他的背影搖搖頭,引以為知己的突然變成紅顏。的確會有些幻滅,還是給他點緩沖比較好。
邱梵隱出了房間并未走遠,而是守在門口以防他人進入。卻在這時被安置在大堂的血帝與政淵王久等不見人,便打算來看看。剛走進藥園,便見邱梵隱站在房間門口,似乎在守門的樣子。
見來人,邱梵隱心里咯噔一聲。卻是反應極快的上前行禮,“參見帝君。”
那迅速的動作哪里還看得出方才的半點慌張。
然相處十幾年,政淵王又怎看出邱梵隱的不自然,眼中閃過一絲趣意。“梵隱,你站在門外干什么?”別看這人一臉的溫文,實際性子極難伺候。除了他們幾人,任何人的面子都不賣。一向厚臉皮的人現在居然會不自然,實在新奇。
邱梵隱直起身體,眼睛左右不定。“額,天氣不錯。”
看那副心虛的樣子就知道心里有鬼。
素有殺伐之臣的血帝卻沒揭穿,問道。“傷勢如何?”
見血帝沒有多問,邱梵隱松了口氣。恭敬答道,“回稟帝君,莫無傷勢無大礙,修養幾日便可痊愈。”
政淵王看著莫名松了口氣的邱梵隱,眸微動,轉頭對血帝道。“帝君,莫無無辜受傷。臣以為于情于理都該去探望,畢竟莫無傷于皇家箭下。”
血帝沒有說話,看著緊閉的房門,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邱梵隱瞪了一眼唯恐天下不亂的政淵王一眼,卻沒有太過慌張。在他的認知中感情淡漠的帝君去探望一個算是陌生人的藥童,幾率基本為零。就算那人是被帝君所傷。結果轉眸,現實就狠狠給了他一個耳光。血帝已經移步往前走去。
“不行!”邱梵隱一時情急突然出聲,連基本的禮節都不顧了。看著那雙無情的血眸,邱梵隱才反應過來,急忙道。“回稟帝君,莫無剛剛服藥躺下,此時正在休息。而且藥園房間鮮少人住,恐污了帝君的衣袍。”
血帝定定地看著他,邱梵隱低著頭,帶著絲絲堅韌。
原本只是好奇邱梵隱不自然的原因,此時氣氛卻有些冷凝。政淵王沒想到會回到這樣的地步,眼中妖冶的笑已經消失,正打算勸說。房門卻被打開。
言梓愔一身青衣,面容蒼白卻沉靜。身上完全看不出生死一線的狼狽。她走到血帝面前,“參見帝君。”
這一變故拉回血帝的視線,他看了看言梓愔覆蓋在衣袍下受傷的肩膀,問道。“傷勢如何?”
“多謝血帝關心,邱大人醫術高明已無大礙。不過那幽鬼森林常人無人進入,奇寶甚多,凝毒草便是由此來。其中不乏猛獸,幸而蒼暖引路才令手無縛雞之力的草民得了奇藥。若蒼暖有冒犯的地方,還望帝君海涵。”言梓愔低著頭,字字真誠,除了桃花林可謂毫無隱瞞。
面對喜歡掌控全局的上位者,要取信與他,那就得拿出十倍的真誠來。何況只要稍微一查,便清楚她是否去過幽鬼森林。不過桃花林除了她與蒼暖知道,卻是沒人能查出來。
“無礙。”血帝唇瓣輕碰,繼而轉頭對邱梵隱道。“以后他便在你的手下。”
方才還慶幸只有幾月的時間,只要瞞住幾月就好。現在卻被告知莫無已經收于血帝麾下,可能便是長久。邱梵隱不安的同時也不免疑惑。可面上卻絲毫不顯,低低回道。“是!”
因為時間也不早了,血帝與政淵王并未久留。將人送到府門,一看馬車走遠。邱梵隱便捏住言梓愔的手腕,“莫無,帝君什么時候見過你?怎么回事?”
言梓愔沒有立刻回答他,只象征性地看了看捏著自己手腕的手。邱梵隱立即如被針刺般松開手。表情卻不依不饒,言梓愔揉了揉泛紅的手腕。這才道,“前幾日你……。”
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也不去理會表情越來越凝重的邱梵隱。慢慢走下府門的石梯,任邱梵隱獨自糾結。
在朋友與帝君的問題糾結的邱梵隱煩惱抬頭,卻見當事人已經打算離開。頓時心情就不美好了,“莫無,你到底想過后果沒,你去哪兒?”
“當然是回家,不然去哪兒?”言梓愔背對著他揮了揮手。“邱梵隱,你該相信我,也應該相信你所追隨的人。”
祈天城的流言可以存在,卻只是流言罷了。血帝不是暴君,反而自他繼位,涅丹逐日強盛,百姓不會食不果腹。這樣的人又啟能與暴君相提并論,何況能讓邱梵隱臣服的人,心思必是常人不可堪破。
或許是難得遇到一個志同道合的人,也許是近日事情太過緊迫。他反而魔障了,邱梵隱看著那纖細地身影,突然釋然一笑。眼見那身影就要消失,忍不住叮囑道。“好好養傷,切記動作過大。”
那般灑脫的嗓音少了方才的急躁,言梓愔不覺勾了勾唇角,又揮了揮手表示知道。
邱府。
“莫無,快來看看這個方子。”邱梵隱如一陣風般沖出房間,手中拿著一本半舊的書籍。待到了種植草藥的邊上停下腳步,唇一張一合喋喋不休。“竟有這樣的毒藥,沾于人身便自動進去人的皮膚。不出三日那人便會渾身發癢,長滿惡心膿包。這個過程痛苦無比,卻在十日之后,藥力自動失效恢復原狀。這可真是殺人越貨,坑蒙拐騙必備良藥。”說著竟還贊嘆的嘆息一聲。
與邱梵隱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言梓愔早已見怪不怪。給面前的草藥準確滴上三滴晨露,這才抬頭。不咸不淡道,“哦,恭喜你。”
自前幾日言梓愔無意說了一種草藥,竟將邱梵隱一直專研不透的一個藥方補全之后。邱梵隱欣喜過頭,非說她有天賦。不但叫她被醫術,甚至開始教她醫術,不時還拿到什么奇怪的藥方或草藥與她切磋。所以對于這樣的奇怪的方子,言梓愔已經不了半分的好奇了。回答一聲便有低頭打理草藥。
“就這樣?”似乎才發現自己分享的人興致不高,邱梵隱滿臉的難以置信居然有人對這樣的藥方視而不見。
“不然?”言梓愔頭也不抬,處理這腳下的雜草。
邱梵隱有些不甘心,往前走了幾步與言梓愔齊平,狀似勸說道。“這等奇藥難道莫無你就不想實驗一番,看看它是否真有此奇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