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了撒嬌打滾的蒼暖,因為某人的打擾,言梓愔回去得比平時早。推開后院的門,憐雪正在后院浣洗衣服。當后院的門被推開,憐雪早已習慣成自然,將手中的衣物擰干。這才抬頭,眼中帶著驚訝?!靶〗悖袢赵鯐@么早?”
“想采的藥已經采完了,所以便早早回來兩人?!毖澡鲪株P上門,向憐雪走去,拿起清洗過的衣服便涼在一旁的竹架上,一邊問道?!澳镉H今日可還好?”
“夫人氣色好了很多,吃過午膳便在休息了一會兒,先在正在院中撫琴。”憐雪擰干最后一件衣物,轉身便見自家柔弱的小姐居然在干晾衣服這種體力活。忙將言梓愔晾了一半的衣服搶過來?!靶〗隳阍趺茨芨蛇@種粗活,若是累著了,可怎么辦?”
晾衣服?累著?若非從小的教養不允許,言梓愔此時都想沒形象地翻兩個白眼?!皯z雪,你家小姐可沒那么嬌氣。”
憐雪沒有說話,只默默地給了一個不信的眼神。然后直降將木盆搬到自己腳邊,似生怕言梓愔搶去。
“我去看看娘親?!鄙钪獞z雪的性子,言梓愔也沒在這糾結。背著木盒,朝內院走去。
踏進內院,一陣悅耳清越的琴聲便傳入耳中。抬目望去,只見石亭之中正坐著一身姿清瘦的婦人。她坐姿端正,雙手微微抬起。即使看不到,也知長在纖細柔夷的十指在琴弦上漂亮地移動。
“娘親,我回來了。”言梓愔微彎唇角,連木盒都沒來得及放,朝石亭走去。
婦人聞聲,立即轉身,眼中帶著入骨的溫柔?!皭謨夯貋砹恕!?p> “嗯?!毖澡鲪稚锨拔兆〖居耆岬氖?,美目輕轉,脈象依舊孱弱?!敖袢眨镉H感覺如何?可好些?”
“好多了,今日邱大夫為我診脈,說身體好了不少。邱大夫說,現在我可以多下床走走,有益于康復?!奔居耆釙兆⊙澡鲪值氖郑荒樀南采?,“愔兒,這個邱大夫不但醫術高明,而且盡職盡責。日后有機會定要好好答謝他。”
從聽到今日邱大夫為我診脈,思緒就要剎那的凍結。不過一聽季雨柔的話,明顯不知道邱梵隱的身份。揪起的心漸漸放松,看來藥效還不錯。不然邱梵隱也不會這么快就找她,想來那淑妃也不是個蠢貨。只是不知這是來問罪還是求醫,不管哪一種,明天的邱府之行是避免不了的。
這樣想著,聲音卻乖順。“好?!?p> 翌日,仿佛是為了印證昨天燦爛的晚霞,天空陰云密布。如絲的細雨仿佛一層紗,籠罩著整個祈天城。
用過早膳,言梓愔以售賣藥材為由,早早出了門。將藥材送到醫館,這才轉去邱府。從遠處便瞧見,邱府門口一人正踱來踱去。仿佛正在焦急地等待什么人。走近卻見此人不是邱梵隱而是邱府的官家曲義。
見言梓愔,就像看到救星一樣。“莫公子你可算來了,老奴已等候多時?!?p> “怎么?可是邱大人?”難得見曲義這么失態,言梓愔眼中閃過詫異之色,心頭微微一凝。
不待言梓愔多問,曲義已經打斷她?!澳涌靹e問了,木公公已經等了公子一個時辰?!?p> 言梓愔往內走的腳步一頓,語氣淡漠,辨不出喜怒?!扒翊笕丝苫馗??”
“不曾。”曲義也沒注意言梓愔的異樣,匆忙就往府內走。
“如此?。 彼颇剜恼Z句誰也沒聽清,包括離言梓愔最近的曲義。只聽見似乎旁邊有人說話,卻不清楚,因此疑惑地看了過去。也許是注意到曲義的目光,也許是察覺自己的反常。言梓愔搖搖頭,“沒什么,我們快進去吧,別讓木公公等太久?!?p> “嗯。”曲義也不再深究,只微點頭。畢竟現在重要的是宮中來人木安。
走進大堂,木安正拿著茶杯。見莫無進來,便立即放下手中的東西,站起來?!澳?,雜家為了等你,可把這邱府的茶給品了個全。既然來了,公子快跟雜家走吧。”
說到茶,匆匆而來的曲義就一陣尷尬。不過難得木安給了臺階下,曲義怎么會不抓住。“對對對,莫讓宮中等急了。”
說起宮中,突然憶起自己來得目的,木安在想計較些什么也來不及了。“耽誤了好些時辰,請公子與雜家速速前去?!?p> 提起宮中,言梓愔自然不好推脫什么。只一邊跟上木安的腳步,一邊問道。“不知公公可知,宮中可是有何要事?”需要宣見一介草民。
后面的話言梓愔沒有再繼續說,不過對于在宮中浸染已久的木安自然一聽便明白。步伐不停,氣息絲毫不亂?!斑@個莫公子可是為難雜家了,宮中的事兒,可不是雜家能置喙的?!?p> “是莫無的不是。只是想著若是有要事,莫無也好做好準備,以免耽擱了事,竟也不曾多想?!毖澡鲪肿炖镎f著不是,眼睛卻時刻注意著木安的神色。
一見木安,便知他身后的人是誰。聯想到昨天的邱梵隱自投羅網的行為,今兒她就被請進宮。十之八九與淑妃有關,依著藥效,相信現在淑妃的身上應該已經沒有一塊好皮了。就是不知這此進宮,是打算興師問罪呢?還是另有緣由?
不知怎的,明知道此次進宮或許就進了那無底深淵??伤闹芯故擎偠ㄕ剂舜蟀?,畢竟她現在也勉強算帝君的人。世人皆說血帝六親不認,冷血無情,是世間的異數。但她卻看得出若得帝君信任,便不會出現所謂的過河拆橋。然若站在血帝的對立面,他也會殺伐果斷,絕不留情。他是天生的帝王,卻又對自己心中信任之人缺少了帝王應有的多疑?;蛟S就是他秉持一人不用,用人不疑的行事方式,才會有如此多的能人異士甘心為他所用。這或許就是她心中大定的原因。
同木安踏上馬車,言梓愔便沒再說話。心里有了猜了七七八八,便也沒有試探的必要。而木安,這次卻是真有些猜不透自己主子的心思。往日個見淑妃如見蒼蠅,這次昨兒才見了淑妃,今兒就把莫無宣進宮。這態度轉變得讓木安都反應不過來。
不過也由不得兩人多想,車輪滾滾,不過一刻鐘的時間便到了皇宮。并未多言,木安領著言梓愔便朝著御政殿方向走去。
不同以往,走進御政殿,空氣便莫名地安靜閑下來。往常在案幾前奮筆疾書的身影此時竟躺在一邊的軟榻上。
見此,木安的腳步一頓。眼中閃過絲絲詫異,涅丹能在四國中脫穎而出,并非只靠著鐵血政策。這繁華的背后更有著帝君每日幾乎九、十個時辰在御政殿不休地處理政務。自帝君登基以來,這還是他第一見帝君在御政殿小憩。那雙眼訝異過后便是掩不住的喜色,立即做了一個停的手勢。
言梓愔從進殿,便覺得有點不對。抬眼卻見案幾不見人,言梓愔就已經下意識放輕了腳步。再微轉眸,卻見軟榻規規矩矩躺著一人。
他閉著懾人的雙眸,呼吸平穩。一手枕在腦后,一手規整地放在腹部,雙腿交疊。如冰封的雪山一樣的人,即使是躺著,也絲毫不見松懈。
似乎每次進御政殿,她總會看到這人在案幾拿著朱筆、批著奏章。好似這人便是不知疲憊的機器,一張不見表情的俊顏讓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只不想他也有著這樣的一面,不過除了渾身冰冷的氣息有了些些收斂,竟是感覺不到休憩該有的放松。
微微屏住呼吸,輕聲退出大殿。見木安小心翼翼地關上殿門,言梓愔垂下眸子,靜默地站在門邊。
木安囑咐了守殿的太監,這才想起言梓愔來?!扒齐s家這記性,莫公子莫怪??吹劬粫r半會也不會醒,不若公子先到偏殿休息。一會兒帝君醒來,雜家再叫公子?!?p> “不用。”言梓愔搖搖頭,壓低聲音道。“公公不必麻煩,莫無在這里等著便好。不然一會兒帝君醒來,這一來一回再耽誤了時間,誤了帝君的事?!?p> 雖說是偏殿,距離說不上遠卻也絕對不近。別說休息了,只怕還沒到偏殿就被叫了回來。耽誤路上沒用的時間,還不若在殿外等著。
本來已經讓帝君等候了,這一來一去再耽誤些時間實在是他的失職。同時也怕打擾帝君,索性木安也不再勸說,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打擾,便手持拂塵安靜地站著。
“大膽狗奴才,竟然敢攔著本宮。瞎了你的狗眼本宮是云相的女兒,是帝君親封的淑妃。你們竟對本宮如此無禮,本宮要見帝君,讓帝君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與清脆卻尖利刺耳的聲音形成對比,守在殿外的太監聲音帶著一絲陰柔,語氣卻不卑不亢?!笆珏锬镖H罪,木公公有令,帝君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擾?!?p> 淑妃冷哼一聲,“他算個什么東西,不過是一個閹人,養在身邊的狗竟敢對主人犬吠。本宮現在要見帝君,本宮到要看看誰敢阻攔。竟敢對本宮不敬,來人將這幾個狗奴才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