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他救你,只是為了拿紫靈玉。他若是只是要紫靈玉而已,大可以差他的手下去救你,不必以身犯險。他也大可以隨便找個人就同你……”她頓了頓,“可他沒有把你交給別人!”
“那又怎么樣?他只是想確保紫靈玉的安全罷了。”我有些惱羞成怒地站了起來,語氣也不似之間一般的客氣,一字一頓道,“還有,你不要忘了,是你們聯(lián)合起來設(shè)計我。”
那一次的荒唐,是我最不愿提起的事,午夜夢回時,每每想到那一室的旖旎,我就沒辦法將他從我腦海中除去。它是留在我身體上的痕跡,一個永遠(yuǎn)無法磨滅的,時時刻刻提醒著我愚蠢至極的痕跡。
“對不起……”她抬起頭望著我,眼里霧蒙蒙的,幾乎就要奪眶而出,“榿吳,他要紫靈玉是為了他母親紫華夫人,你應(yīng)該知道,那紫靈玉本就是紫華夫人的物件……”
我看著她撐著身子站了起來,與我視線相平:“你失去意識后,是他頂著本就重傷的身子為你療傷,他不想你死的啊。”
“這些話,你早就說過了。”我一直都恨自己懦弱,當(dāng)初只是聽到她說救我的人是他,我就放下了仇恨,不去找他報復(fù)。我覺得我天真的可笑,可是卻又控制不住地去編造了一個美好的夢――夢里他用刀刺向我,是迫不得已的,他對我,不是那么無情的。
她盯著我的眼睛,迫使我看著她,然后再慢慢地啟唇:“可是你不知道,后來一直在偷偷幫你的人,是他。”
“什么意思?”聞言,我有些發(fā)怵,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我有想過,為何當(dāng)初我開始修煉后,法力如此突飛猛進(jìn)。我應(yīng)該想到的,單單就憑他給的那點(diǎn)兒靈力,我根本沒辦法達(dá)到后來那樣的高度。
“你以為你一個人族軀體,還丟了紫靈玉,會那么容易就修煉到高階,成為萬人敬仰的戰(zhàn)神?那都是他在背后幫你!我一直不愿意承認(rèn),他對你的憐惜,是他對任何人都沒有過的。”她說著說著,情緒已經(jīng)不再平和,那些留不住的淚也盡數(shù)落在了她的臉頰,衣襟上。她又向我靠近了一步,發(fā)紅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我,“榿吳,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好嫉妒你。”
我的腦子好亂,不知道該說什么,我的視線從她身上移開,低著頭抬手放在了左胸膛處,卻沒敢觸碰。那里不是早已空落落了嗎,怎么又有了感覺。
不管過去多久,對與他相關(guān)的事,我都無法完全理智地判斷,就像現(xiàn)在,夏泠所說的,我相信了。
我無法抑制地,相信了。
“我是真心把你當(dāng)做朋友的,但是,我們的相識,就是帶著利益的,我只是他的一顆棋子,沒有思想。”她睜大了眼睛走向我,雙手握住了我的肩,有些痛,但我沒有躲。我再次抬頭看著她,她又繼續(xù)說,“你也是他的一顆棋子,可是,他卻讓你跳出了他的控制。”
“哄。”我還是沒說話,天上突然響起了雷聲,我不禁側(cè)過頭去看,卻什么也沒看見。
雷聲響起時,夏泠的反應(yīng)很激烈,她握住我肩的手,順著我的手臂慢慢滑了下去,她也看著外面:“開始了,榿吳,開始了。”
接著,是閃電劃破了長空,透過窗子,映入了我的眼簾。像是潛意識里存在的,我并未再等她勸,就這么沖了出去。
等我真的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到了魔窟。沒想到再見他時,他是如此的狼狽――他獨(dú)自一人站在被封印的宿殤面前,穿著那件他從前征戰(zhàn)時著的戰(zhàn)甲,手中的刀高高舉起,臉上,身上都是血。
慢慢地,他有些撐不住了,由站立變成了半跪。我看著一道道白色的光落在他的身上,未被戰(zhàn)甲覆蓋的地方,浮現(xiàn)出一道道傷痕,血也跟著流了出來。
我還是舍不得,擋在了他的身前。
我好像控制不了我自己的心,明明已經(jīng)被掏空了,它卻還是狂跳著令我撲了上去。
那是在我意料之外的痛楚,一團(tuán)黑氣從天而降,落入了我的體內(nèi),那力量很是強(qiáng)大,強(qiáng)大到我完全支撐不住,倒在了他的懷里。
我看見他正低著頭,驚訝地看著我。他的面容已經(jīng)被血染的模糊不清了,但我還是覺得,眼中的他一如初見那般俊朗無雙,眸子也如那日她見到的一般亮堂。
他有些猶豫地開了口:“你……”
我看著他眉間迭起的皺紋,低聲笑了笑,原來夏泠又騙了我,根本就不是如她所說的,他喜歡我。
偏偏我還是傻乎乎地相信了。
“原來你連我是誰,都已經(jīng)不記得了。”我們之間的情感竟比我想象中還要淡薄。從始至終,都是我的一廂情愿罷了。
“為什么,為什么總是騙我……”葉輕躺在床上,不安地左右搖晃著腦袋,嘴里還時不時說起了夢話。
隨后,她突然坐了起來:“他已經(jīng)不記得我了……”
“阿輕。”在床邊坐著的重渙扶住了她的身體,擔(dān)心地喊著她。
聽到他的聲音,葉輕抬頭看他,眼眶里的淚珠落在了被子上。她伸手抱住了他,不安的說:“重渙,重渙,他不記得我了……”
他輕輕地?fù)碜∷谒叞参康溃骸澳阒皇亲隽艘粋€夢。”
“我以前……”
“不是,那是榿吳的夢。”
葉輕疑惑地松開了手,從他的懷中退出,看著他:“我為什么會做榿吳上神的夢?”
“你先躺下,再休息會兒。”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扶著她的身子讓她躺下,然后說,“別睡,陪我聊聊天。”
葉輕不解,她這一覺醒來,已經(jīng)半點(diǎn)困意都沒有了,只是身上有些乏力,但也不至于又睡過去。
“葉輕!”是小一的聲音,她從屏風(fēng)后走進(jìn)來,手上端著一個碗,看到她時,欣喜地喊著。
她連忙將手中的碗放在了桌上,蹲在床邊,握住了葉輕的手:“你終于醒了。”
聽到她的話,葉輕本來準(zhǔn)備反握住她的手頓住了。她緩緩開口:“我,睡了很久嗎?”
“你睡了三天了,我們都要擔(dān)心死了。”小一很快地就接過了話。
“咳咳。”她還想說什么,卻被重渙的輕咳聲制止了。她好像恍然大悟一般點(diǎn)了點(diǎn)頭,松開了葉輕的手,背過身去端桌上的藥:“哦哦,既然你醒了,喝藥吧,我剛煎好的,還熱乎呢。”
“我怎么了?”葉輕蒼白的面容上寫上了嚴(yán)肅,她盯著小一的臉,厲聲道,“小一,告訴我。”
小一別開了她的視線,眼神恍惚地看著手中的湯藥,小聲嘟囔:“我,我也不知道,就是好像你中了榿吳上神的魔氣……”
“榿吳上神……重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她會有她的夢,還會中了她的魔,在她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她都不記得了。
這三天的經(jīng)歷,她不是完全不記得了,只是記憶非常的破碎,無法串聯(lián)起來。在她的印象里,只有她在夢里經(jīng)歷的一切,那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她以為那就是現(xiàn)實。
“我記得,我在夢里好像看到了應(yīng)陳帝君,還有一個我不認(rèn)識的女子,她好像叫夏泠……”她慢慢開始回憶起夢中的經(jīng)歷,“她叫我去救應(yīng)陳帝君,我本來不想去的,可是我還是去了,后來,后來我就受了傷。”
“阿輕,那些不是你的記憶,只是你不小心闖入了她的夢境。那些事都與你無關(guān),你先乖乖喝藥,然后好好休息,好嗎?”重渙從小一手中接過了碗,舀了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口氣,輕聲道。
葉輕沒有反抗,乖乖地張開了嘴,喝下了他喂的藥。
“重渙,我是身體出了什么問題嗎?”喝完后,她靠在床邊,問道。
重渙將空碗又遞給了小一,示意她端出去。小一接過碗后,很聽話地就走了,沒有說話。
“你受了些魔氣的影響,好好吃藥,多多休息,就會好起來的。”他幫她掖了掖被角,讓她全身只漏出了腦袋。
他都沒料到,她只是見了榿吳一面,就元?dú)鈸p耗如此之大。從三天前被魔氣入侵,身體有些虛弱,到現(xiàn)在,幾乎不能離了床。她睡的這三天三夜里,他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旁,她卻未有一點(diǎn)反應(yīng),像長眠了一般,只是臉上的血色日漸淡了許多,生氣也去了許多。或許是她做的夢,是榿吳的夢,那些夢蠶食了她體內(nèi)的生氣,才會讓她虛弱至此。所以他不能再讓她睡了,再這一次是三天,下一次,他都不敢再想……
以她現(xiàn)在的反應(yīng)來看,她的記憶很混亂,之前是將自己做的夢給忘掉了,現(xiàn)在又想起了夢中的事,將前幾日真實發(fā)生的事給忘了。她一定是深受榿吳體內(nèi)魔氣的影響,才會出現(xiàn)如此情況。知是如此,他卻不能告訴她,如果她知道了,定會影響她的病情。
“好。”對于他的話,她一直都是深信不疑的。
“我睡了這么久,有發(fā)生什么事嗎?”見他眉間愁云不展的樣子,她歪了歪頭問道。不知是什么事,能讓他憂慮成這樣。記得她以前還曾想過,她都未在他的臉上看到過擔(dān)憂的表情,可如今看到了,她卻不開心。她不想他不開心,那樣的話,她也會跟著不開心。
他想了想,說:“有一件事。”
“是什么?”葉輕一臉期待地眨著眼睛看著他。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yáng)了一下,看著她的眼神讓她莫名的汗毛立起。
重渙身子微微前傾,距離她的臉只有三寸的距離,薄唇輕啟:“在你睡著的時候,我昭告天下,你已經(jīng)是我的帝后了。”